景潇坐下来喝茶,实际上是在平复心情,没人能理解他的感受,他曾经的错过和失而复得,刚刚那划过掌心的触碰便如上天给予他的赏赐,让他分外惊喜。
坐在一旁的文澜转头看莫兰笑盈盈的样子,心中更加酸楚,他以为自己可以打开那些心结,和莫兰尝试过上正常夫妻的生活,可是从新婚第一夜开始,他便总是在最后关头逃避,甚至不敢与莫兰睡在一间房里。
莫兰并不追问强求,就如平日一样,照顾他起居与他一同用饭,待到该歇着时自己回房,从不会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介意。
可是越是这样,文澜的心里越是自责,他终究是要误了莫兰么?自己总是尝试劝慰芷郎,如今芷郎已经走出梦魇,而他自己呢?
众人用饭后,闲话一回便各自回府,路上莫兰和文澜说两位杜老爷的趣事,还有春水夫妻已经在路上,就要到京城服侍杜夫人和杜老爷,却似乎不经意间没有提到春水的孩儿。
文澜沉默不语,只偶尔点点头,他知道莫兰是刻意不提,以免误会她也希望有个孩子,但是文澜就在旁边听着,自然知道莫兰隐去了什么。
回到府澜更衣进书房,莫兰换了衣服后,便去厨上吩咐给文澜炖些清淡的汤,熬得久一些,文澜喜欢喝清淡而入味的汤,今日喝了酒,这汤解救又滋补。
莫兰以为文澜是去研习琴谱,便未打扰他,回房为文澜做一条汗巾,天气热了,汗巾用得多,莫兰是初学女红,做得十分慢,但是却坚持亲手绣花样。
文澜此时却坐在书房里,看着桌上那片磨得锐利的剑尖,莫兰挺身而出挡在她面前,那一剑刺在她肩头的画面再次浮现。
书房里放了冰盆,并不觉得炎热,书案边还有小厮送进来的,井水湃过的瓜果,这些都是莫兰吩咐的,她并不是每时每刻在他身边,但是她的情意却无处不在。
文澜枯坐了一个时辰,小厮送进来炖好的汤,放在旁边小几上,嘱咐他稍凉些就喝,夫人吩咐过炖好立刻送过来,汤凉了会有腥气。
文澜慢慢地喝尽了一盅汤,漱口净手后,起身去了莫兰的卧房。
他们成亲后莫兰就住在这里,只是其中的陈设已经被莫兰改了,撤掉大红色的锦帐红烛,换成素雅的颜色,所有的物件都是文澜的喜好,与他在沈府时住的房间十分相似。
文澜走进来时,莫兰正在挑灯绣汗巾,神情专注,不过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她听见脚步声是文澜的,有一点惊讶,只是想把最重要的一处绣完,所以并没有抬头,仍然认真地将针刺入锦缎。
文澜看见莫兰穿着素白中衣,翘翘的鼻头沁出了汗,认真专注的样子像初学习字的小童,忍不住抿唇笑了,之前进房时的紧张消散许多。
文澜走过去坐在莫兰身边,淡淡的女儿香随即沁入他的肺腑,文澜莫名地心中微荡。
“不要整日做这个,仔细伤了眼睛,汗巾我已经有许多,够用了,大不了去买上几条也行,何必为这个费心思。”
文澜柔声说道,破天荒没经莫兰同意,伸手拿下了她手中绣绷。
莫兰惊讶地转头看文澜,却被一双大手握住她的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