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恪卿目光一闪,随即压低了声音,朝他道:“若本官可保高阳侯性命呢?”
贺子玉听到他的话显然怔了怔,随后眼带疑虑地看着眼前清隽温雅的男子:“谢相所言何意?”
“本官自小便知晓忠君爱国四字,但忠君之事,也绝不是愚忠,若本官明知侯爷之死于大昭无益,那本官便是欺君,也不会依诏而行。”谢恪卿一字一句,虽刻意压低了声音,却铿锵有力。
贺子玉从石床上下来,一步步走到谢恪卿面前,寒星似的眸子观察了下四周,然后靠近他,低低地问道:“谢相想怎么帮我?”
“侯爷这次若是逃了,便要一世隐姓埋名,既然如此,不若……”说着,谢恪卿贴近他的耳侧,细细低语。
随着他的低语,贺子玉猛地一惊,蓦地往后退了两步,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人:“你竟然想……”
不过很快,贺子玉便收敛了震惊的神情,迟疑了一会儿,然后哼声一笑:“也对,不怪你心灰意冷,这种昏君,也不配有什么忠臣良将辅佐。”
谢恪卿慢慢直起了身子,他走到唯一的窗口,那细窄的口子外折射出一道光,也成为了这黑暗中唯一的光源。
光束直直射在了他的眸子上,他却没有闪躲,像是仰望神佛一般近乎虔诚又痴迷地注视着那束光。
“大昭不能堕于永夜,本官便是背上骂名,也要为大昭破开云雾,迎接曦光。”
数日间,雪下得愈发大了,整座盛京城似乎都覆上了一层厚厚的雪白,盛京城内的街市依旧喧嚣,来来往往,一副热闹气象。
虽然陛下不顾群臣反对坚持要纳一卑贱庶女为后的消息在民间掀起了不小的风波,但很快百姓也不操心这皇帝娶得是谁,在他们看来,只要能延续自己的安生日子,皇帝纳谁对他们看来说都无关紧要。
因着帝后大婚,不少外乡的人也赶来了盛京,想着一睹大婚时的盛景,显得街道愈发拥挤了起来。
而离盛京城数百里之外的客栈前,两辆颇为华丽的马车慢慢停在了门前,坐在车驾前的马夫拿出一把矮凳放在马车前,引得驿站旁茶摊里的客人啧啧感叹:“什么人物,还有这排场?”
“许是什么达官显贵呢,听闻因着皇帝要大婚,许多外地的官宦都来盛京城了。”
正聊着,只见最前头的马车上下来一个披着水貂大氅的男子,男子生得眉目清朗,目如点漆,一头乌发只用一条锦带束着,浑身无一华贵饰物,却偏偏矜贵又素雅,令人见之忘俗。
“嚯哟,哪家贵公子,真是风度翩翩。”正在茶摊喝茶的一锦袍男子瞧见那马车下来的人,不禁出声赞叹道。
“那位公子瞧着眼熟啊。”他身边的同伴皱紧了眉头,低低地自言自语道。
“徐兄,你在外游历那么久,怕不是与那公子有过一面之缘吧!哈哈。”锦袍男子哈哈一笑,朝着他玩笑道。
徐君璧眯着眼打量着那不远处的俊秀男子,总觉得面熟,思来想去却记不起,想来不是近日来见过的,而是更加久远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