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装饰华丽风雅的驿站房间内,重渊负手立在窗前俯瞰整条大街,一袭玄衣窄袖袍,往日温润的黑眸中流露出睥睨天下般令人敬畏的气势。
此刻午时刚过,街上人来人往,喧嚣且热闹。
竹钦看着他的背影,禀道:“主子,昨日离国公主下船后先去了樊楼,途中一个算命的老头给她算了一卦,说她命中带煞,还算出她就是我们要找的天命凰女。之后她们入住客栈陶然居,便再也没出来过。除了之前在船上遇见的,还有一个男子,据调查是千机门的人,名叫褚南星。”
重渊凤眸微眯,反问道:“男子?”
他暗忖道,没想到,竟然是你,也幸好是你。
在落霞山的时候,重渊出手救了玉鸾,却放弃了唾手可得的《推衍图》。这件事引起主上的不满,还下杀令除掉她。
而他也为此事付出代价,在阴冷潮湿不见天日的水牢里关了三天。若只是关在水牢便也罢了,可水中下了慢性毒药,每入一次水牢,离死亡便会进一步。
水牢的秘密,也是他偶然间听到的。这是他们控制人的手段,他秘密寻找了这么多年的解药,尚且无果。
若她是天命凰女,重渊便有足够的理由保下她,并且有正大光明的理由接近她,或者更直接地说是保护她。
或许,她当年只是出于好心才拉了他一把,让他有命活了下来,可他,这一眼,便是万年,这一记,便是五年。
纵使离皇玉璋冕下令要杀他,他心中似乎也没这么恨。
当他听说玉鸾为她求情磕的头破血流,甚至是昏迷时,他便已经做出决定,若是此生有幸活下来,至少不负她。
许是上天听见了他的心事,斩首的前一夜,他被人从牢中救出来,换了一个易容成他模样的死侍代替他。
这些年,他只是那人手中的一颗棋子,一颗替他铲除异己光复前朝的棋子。除了被安排在临州习武的日子以外,他几乎日日顶着人皮面具示人。
面具戴太久,就会长到脸上,再想揭下来,除非伤筋动骨扒皮。
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哪一张脸才是真正的自己。
他该是凤玦,还是重渊,又或者两者都不是。
千金之珠,必在九重之渊。
当初他为自己取名重渊二字,便是以此激励自己。
身后的竹钦点头,“是。”
他心下迷惑道,难道重点不应该是千机门吗?再不济也应该是褚南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