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此间当铺存在的意义,便是有朝一日能够将有关镇国公和先皇后的事情告知您。这是镇国公的遗愿。”
玉鸾柳眉轻挑,“那我若是不来呢?”
姜声远叹了口气,言语中半是辛酸半是欣慰,“您若是不来,便说明您没有离开皇宫,不离开皇宫也就不会遇上慧明大师,更不会知道这间当铺的存在。若真是那样,至少说明您此生平安无恙,狗皇帝良心未泯没有亏待您。想必镇国公和先皇后知道后,在九泉之下也会瞑目。”
慧明之所以会出现在瞿州,便是为了践行当年对故人的一诺,也就是将玉鸾引到扬州的这家当铺。
“宫人说母后是死于失火,我在瞿州的时候遇见一个人,她说她母亲是母后身边的嬷嬷,姓孙。她告诉我,母后并非单纯地死于失火,而是早有预谋。当年的事情,究竟是怎样的?”
“先皇后确实并非死于意外。当年,镇国公手握离国近一半的兵权,手下精兵良将众多。后来在数次战役中取胜,在百姓中的声望也越来越高,隐隐有功高盖主之嫌。老皇帝便想了一个法子来牵制你祖父。”
玉鸾脱口而出,“这个法子恐怕就是我母后。”
姜声远笑着点头,苍老的眼角堆叠了几层褶子,“公主聪慧。正是嬴皇后。嬴皇后是镇国公独女,老皇帝便将您母后赐婚给当时还是太子的玉璋冕,碍于嬴家的势力,封为太子妃。没多久老皇帝死了,狗皇帝继承皇位,你母后便顺理成章的当了皇后。”
“后来,便是你出生。本来一切好好的,直到你两岁那年发生变故。夜家送自己的女儿入宫,那人就是离国当今皇后,夜晴青。”
“一时之间,夜氏女独宠后宫。夜家狼子野心,早就想推翻嬴家自己取而代之。他们制造出莫须有的证据,诬陷镇国公府谋反,狗皇帝又怎会轻易放弃这次机会。他明知内情,却还是毫不留情地收回嬴家的兵权,嬴家全府上下被查抄,上上下下五十多口人入狱,而你母后则被禁足于冷宫。”
“嬴家人斩首的那一天晚上,冷宫突然走水。事发之后,他们对外都说皇后娘娘是自杀是意外,呵,最是无情帝王家,说的一点儿没错。”
“就在嬴皇后逝世的第二天,狗皇帝追封嬴皇后为纯昭皇后,却也在同时立了夜晴青为皇后。这场祸事中收益最大的便是夜家,嬴皇后的死定然也是夜晴青干的。”
“那么大的一场火灾,即便发生在深夜,冲天的火光和浓烟,想不知道都难,可阖宫上下竟无一人救火,您说,在那冷漠的深宫里,谁会有如此大的本事?”
听完这些话,玉鸾心中五味杂陈,似打翻的调料瓶,怔愣在原地好一晌,才讷讷道:“皇帝。”
玉鸾站在原地回想起这些年在宫中的日子,一幅幅画面在她脑海中闪过。
她每次闯祸都不曾受到皇帝惩罚,甚至她故意欺压人做纨绔,他也不曾说过一句重话。似是,整个离国的人都知道,她,玉鸾,是离国最受宠的公主。
玉鸾本以为,这一切都是因为玉璋冕还念着与嬴漱当年的旧情,所以才会骄纵她。如今看来,或许只是因为做了坏事,怕嬴家冤死的鬼魂半夜来找他。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从前宠爱自己的父皇,在真相揭开的这一刻,竟然如此不堪。
姜声远继续道:“镇国公早预料到会有这样一天,在出事之前命手下的精兵全都离开了圣京。我和一些兄弟南下到了扬州,这些年一直和其他人联系。这只荷包是信物,见此物如见镇国公。只需公主一声令下,属下定万死不辞。”
说罢,他抬眼遥遥地看向那扇门,补充道:“公主,外面那人是皇帝身边的人,您千万也要小心,勿要轻信。只怕狗皇帝贼心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