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良刚回国不久,赋闲在家,暂时没有找工作的打算,待在家里登上Steam就开始玩游戏,玩得天昏地暗。 昭墨看他玩这么疯,就怕他这身体垮了,不禁念了两声。 “游戏就是男人的浪漫,你不懂。”某人收敛起所有不正经的神色,一板一眼的说道。那样子,若不是因为知道他是什么德行,昭墨还真的差点就信了。 “我怎么没见盛擎这样追求浪漫过?” 一说起盛擎,非良立刻炸毛,扔了游戏手柄,气呼呼道,“盛擎他不在正常人之列,不算。” 是吗? 昭墨把目光投向当事人,盛擎淡漠的看了他们一眼,脸上没什么情绪,但说的话却瞬间让非良变了脸色,“那位的电话该到了吧!” 果然,他这话刚说完,非良放在桌上的电话便已经响了起来。昭墨顺手将手机拿起来递给非良,然而非良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向后退了两步,最后竟是穿起拖鞋就往楼上跑,还不忘叮嘱两句,“昭墨,你帮我接下电话,就说我不在。” 看着某人的身影直至消失在眼前,昭墨无奈的摇了摇头,接起了电话。 果然,能治他的,就只有大伯啊! “臭小子!回国这么久还不滚回来看看你爹,都被你气的住院了,还不回来!” 听着电话那头中气十足的声音,昭墨眨了眨眼。 “大伯,我是昭墨。” 一听是昭墨的声音,非凡的语气立刻就软了下来。“是小昭墨啊,最近工作顺利吗?” “挺顺利的。”昭墨顺着他的话答,并且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随便在电话里东拉西扯扯了很多话题,成功让他没有再提非良的问题。 两人聊的愉快,就在昭墨准备挂断电话结束的时候,非凡老爹杀了个回马枪,“昭墨啊,有空带着你哥回家里吃个饭。” 昭墨,“……” 我读书少,大伯你可别骗我!你明明就是想要我骗我哥回来相亲! 等昭墨挂断电话一转身就看到盛擎伸手指了指某个角落,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某人靠在门偷偷观察他们,神情还特别纠结。 “……” 怎么觉得他这么猥琐呢? 电话已经挂了,他也终于大大方方的走了出来。昭墨双手交错抱于胸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昭墨,我爸他说什么了?” “问你什么时候回去相亲啊,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一听此话,非良整个人就变得丧了起来。“老头怎么总想着给我相亲,怎么二叔就没让你相亲!” 昭墨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她爹和大伯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好吗! “我觉得大伯介绍的人很靠谱,哥,你可以考虑一下。” “不不不,我是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的人,怎么能够为情情爱爱所羁绊!” 昭墨瞥了他一眼,懒得看他的蠢样。“哦。” 等这人作妖完了上了楼后,客厅里就只剩下了昭墨和盛擎两个人。 “明天忙完,要一起回来吗?” 非良做什么傻事,盛擎并不关心,直接过滤掉。与其关心他,还不如关心下这个小青梅。 昭墨耸了耸肩,坐在他身边,笑了笑,“这是难得回来一次,准备好好聚聚的意思?” 盛擎冷淡的眼神温和了些,道,“我们很久没有好好在一起了吧!” 一起啊!昭墨失笑。很久以前听到这两个字,她会感到无比雀跃。现在听到这两个字,心却比以往平静了许多。 “昭墨…” 夜深,周围都静悄悄的。他低沉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有些沙哑。 “嗯?”昭墨不明白,偏头望向他的侧脸。却不想那人也刚好偏过头来,一时间视线相对,似乎有什么东西,酥酥麻麻的覆在她心上,让她颤了颤。 “为什么回来?为什么放弃你的梦想?” 昭墨愣了一下,却又很快反应了过来,“不爱了,就放弃了。” 夜风透过西窗造访,带来些许凉意,让她裸/露在外的肌肤也变得冰冰凉凉的。 “昭墨?”他又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只是这一次其中多了些不知名的情绪。 他似乎在生气,连语气都比开始重了一些。她能感觉到他在克制自己的怒气,只是不知道她哪一点惹他不快了。 “什么时候你我变得这么生疏了?连我都想隐瞒了?” 昭墨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正好倒映着她的模样。她喜欢这个人的很多方面,最喜欢的就是当他的眼睛看向她的时候。 但是,那是曾经。 她听到自己如此说,“我有时候会想,盛擎,我们之间到底算什么。”从年少追逐到如今,他们之间跨越了好多年。但他们走向的不是大团圆的结局,而是在时间的蹉跎下越来越远,也越来越疏离。 追逐久了,她也会累啊! “你希望我们是什么,我们就是什么。” 时隔多年,她在他口中听到的,仍然是一句模糊至极的话。 昭墨浑身的热血因为他这句话终于彻底冷了,“这次过后,我们以后是各不相干了吗?” 那人伸手想要拍拍她的头,可手到半空时却又缩了回去,刻意不去回答那个问题,而问起了另外一个,“昭墨,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 那些往事,时过境迁后都没有再提起的必要。况且,他们两个人也不是沉浸于过去的人。 “忙还没帮完,就要准备过河拆桥了?” 昭墨打了个呵欠,“你知道,我不会。你也不会。” 那人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握紧了拳,笑了笑,“你还真是了解我。” 和聪明人讲话就是好,不用把所有事都摆在明面上来,也不用那么难堪,昭墨心想。 南方父亲的手术安排在下午四点,昭墨看着那人身着白大褂,淡定沉稳的走进手术室,心中不禁慨叹。而南方和母亲在一旁傻傻的凝望着手术上亮起的“手术中”灯,脸上尽是担忧。 手术室里躺着的是他们的亲人,在手术室外等待的是家属。不管如何,他们都是彼此挂念的。 这种感觉真好啊,好到让人羡慕。 昭墨感觉眼睛有些酸,伸手抚了上去,竟然碰到了些许泪,不禁觉得好笑。 “昭老师,我爸他会平安的,是吧!”少年站在她的旁边,轻声询问。 “会的。” 等待的时间是煎熬的。时间一长,南方心里越来越不安,在手术室外来回踱步,试图以此来安抚内心的不安,而她的母亲也没好到哪儿去。紧张与担心同样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三个小时过去,“手术中”的灯终于换了,医生陆陆续续出来了。南方和南母赶紧上前询问手术的情况,得到一切顺利的消息后,忐忑的内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南父让人转移到了普通病房去了,南方和母亲也随着医生的脚步跟了过去。 盛擎是最后一个出来的,她就站在外面看着他缓缓向她走来。 他始终是光风霁月的样子,令人心驰神往。 “这下该放心了吧!”那人附在她耳边,轻声说。 昭墨认同的点了点头。 将手术情况大致同昭墨简单说了下后,盛擎便过去同人接洽工作了,昭墨寻了一个地方坐着等他忙完出来。 她突然想到很多年以前,想到林与刚走的那段时间。 五月的天气,晴空万里,艳阳高照。它并不会因为这世间的某一个人离开的消息而感到惆怅,也不会因为谁的降生而感到愉悦,在乎的只有这红尘中与他们息息相关的人。 林与走后,昭墨便没有再去学校了,她把大量时间花费在了医学上。她在自学大学医学系的课程,毫无节制的消耗着自己的精力,拼命的程度令昭老爷子骇然,怎么劝都劝不住。非良每天回家看到她这不死不活的样子都气的发抖,他脾气燥,昭墨不听他的,气的吵了很多次。打,打不得;骂,骂不赢,更骂不醒她。最后实在没办法只好把盛擎叫了过来。 她从小就听盛擎的话。 盛擎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 她的房间没有锁,就敞开着的。她没把窗帘拉开,就开着一个小台灯,身体伏在桌上一直不停的在画。地上散落着她写过的各种草稿,上面写着各种医学上的专业术语、有的被划了横线标记、有的被划掉、有的甚至被她揉成了纸团,都乱七八糟的躺在地板上,而她浑然不觉。 他蹲下身体,把散落在地上的纸张一一捡了起来,整理好后放在她的桌上。 “心里好受了些吗?” “你怎么来了?”她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了,甫一开口,嗓子扯着难受,连带着说话的声音也有些沙哑。 “我若不来,你是打算就这样行尸走肉一辈子吗?” 昭墨沉默,没有回话。 他们都认为她疯了,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这样折磨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们都不明白,林与对于她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昭墨,你不妨试试依靠我。” 那一年,十四岁的盛擎对十三岁的昭墨说了这句话。 他们都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只有盛擎懂得了她真正在不安些什么。 她只是想有个人可以让她靠一靠。不用太久,就一小会儿就行了。 昭墨刚回神,就被前面的一对小情侣便吸引了注意力。 现在这个点,学校差不多放学了。她前面的学生还穿着学校的校服,看起来应该是高中生,手牵着手,远远看着都能够感受到他们之间那种青涩却又暧昧的感觉。女孩儿的鞋带不知何时掉了,男孩儿看到之后便蹲下身替她把鞋带系好,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女生嘴上一直咯咯得笑。 昭墨见了也不禁感叹,年轻真好啊! 盛擎过来时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眼中掠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盛擎悄无声息的走到她的身边,轻声说道“晚上想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听你的,这顿我请,为你接风洗尘。” 闻言,那人忽得就笑出了声。“那你的钱包可得准备好,我很挑的。” “你随意,我就等着被你宰。” 盛擎这些日子为了南方父亲的事忙前忙后,今天又是这么大的工程,此时早已困得睡了过去。昭墨看着坐在副驾驶座上睡死过去的人,内心纠结。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那人没有丝毫要醒来的征兆。 夜已深,温度比白天低了不少。她今天出来的时候多穿了一件风衣,此刻也脱了下来披在了他的身上。 醒着的盛擎身上带着让人难以接近的冷硬,让人望而止步。饶是如此,仍然有不少年轻女性暗搓搓的喜欢他,把他视作可望不可即的高岭之花。即使是同样优秀的人,也不得不为他的风华而折服。 盛擎像一把剑,剑鞘古朴低调,剑身与之相反,剑意无双。但即使无双,却又并不会让人觉得张扬,不会让人生厌,而是心悦诚服。剑若出鞘,伴随着的是凌厉的剑气,而盛擎这把剑给人更多的感觉只是他的冷与凛冽的危险,一种对于他显露出来的只不过是他身上冰山一角的恐惧感。 他是因为他的优秀而让人觉得危险。 没人知道,他闭着眼睛时很无害。平日里冷硬的神情在他没有发觉的时候变得非常柔和,一点都不像白日里那般冷漠的人,更像是一个风流的却又温文尔雅的诗人,使得他这个人身上的烟火气息更加浓烈了些,更像是存在于这红尘中的人。 昭墨看他看的出神,思绪早已不知飘到了何处,没有注意到那人幽幽转醒,最后竟是猛然对上了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吓得她条件反射往后退,内心狂跳。 盛擎揉了揉太阳穴,眼珠转了转,看了看时间,已是九点半了。他这一睡,睡的有些久,两个小时了,身边这个傻丫头就这样等了他这么久。 “怎么不叫醒我?” “怕打扰你。” 两人一时无话。 车窗突然被敲响,昭墨回头一看,正是非良。 “我说你们还要在车里待多久?还不赶紧回来!是准备在这过夜吗!” 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