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难怪。”娇芙是金良阁常客,这里的小二都了解她的习惯,不会将这些东西摆在她面前:“我不看这些册子,你换你们这里最简约的款式来。”
她点了点托盘,又摸向自己发间素色银簪,她的长发只编了松散的辫子垂在右胸前,后面插着两根银簪,朴素简单得很。
“像我这种顾客,你若拿不定我想要的款式,繁杂与极简掺半总没错。”
这就是看不到实物的坏处,不知道对方到底想要哪种。所以金良阁的小二都要学会察眼观色,能看出顾客习惯,给顾客推荐最合心意的首饰。甚至顾客只登过一次门,就要记住顾客喜好,保证下会顾客来不会出错。
换做其他顾客,侍者摆上来的东西不合心意,她们可没这么和颜悦色,店小二深知娇芙是在教他,弯了弯腰:“是,还请姑娘稍等。”
娇芙嗓音温柔细致,说话的声音也不算大,可还是被对面的人听了去,俏生生的女声不满地冷哼:“哼,好为人师。”
娇芙雅间的小二出门就听到这道声音,脸色忍不住白了白,下意识往自己方才伺候的房间望去,发现没别的声音悬着的心才落下来。
“你少说两句。”低沉的男声随即响起,话音未落娇芙就见一道人影站起,仿佛是他捂住了姑娘的嘴。
小二做得不对出言训斥都行,那语气一听就是金良阁的熟人,现在好声好气的说话还被她说好为人师。若人家本来没生气,现在因为她的话而生气,将怒气撒到小二身上怎么办?真是管不住自己嘴巴。
“你嘴怎么这么爱说道,跟谁学的乱嚼舌根。老实挑你的发簪行不行?”
那姑娘闷闷的嗯了几声,对面的响声才停下来。小二重新上画册时还有些胆战心惊,娇芙像是没看出他的害怕,挑选了几样朴素的,将画册递给小二。
她这边刚刚要看首饰实物,对面娇俏嗓音又响起:“我不挑了,那边挑的每样给我来份。”
每间雅间都有小二伺候,对面的小二明显比娇芙这边稳重,对客人刁难游刃有余:“闻姑娘,咱们不能透露客人选的首饰,若是您与对面的姑娘熟识,咱们可以将两间雅室合并。”
客人所挑选的首饰他们有权保密,就是怕出现相撞的场景,毕竟同样的东西放在不同人手中,也难免有高下之分,到时候真是谁丑谁尴尬。
闻礼知控制不住闻尔雅的小性子,抬手揉了揉额头:“好了,你别胡闹了,你要是不买我可就回去了。”妹妹可比别的女人难哄,要不然是因为他被拘禁太久想透透气,打死他都不会跟妹妹出门。
听他无奈的语气,闻尔雅气得忍不住踢桌子,“你给别的女人左一件礼物右一件礼物,还不带重复的,轮到你妹妹就扣扣索索,你敢回去我就告祖父!”
“你信不信我告诉娘你不知跟谁学了背后说三道四,乱嚼舌根的毛病?”闻家生意人家,家大业大,别人都觉得闻家充满铜臭气,实际上闻家不管对儿子还是女儿家教都极为严格。只是出了闻礼知这根反骨,他从小被打骂习惯了,皮糙肉厚根本不怕,渝州城内就没他不敢闯的祸。
“你还威胁我?”闻尔雅下意识双手叉腰,意识到不妥又赶紧放下,故作镇静地理了理自己腰间的衣裳,“也罢,我不跟你争辩。”闹到长辈那吃亏的是她,反正近来几月他是别想出门,憋不死他!
娇芙见对面兄妹争执不下,那姑娘翻看画册时喋喋不休,让小二将她挑选的几款首饰告知对面,自己只在其中留了一款她最喜欢的。
这支银簪款式特殊,簪子根部做成竹节款式一共七根竹节,簪头是三片银色的青竹叶,纹理清晰可见。
簪子连带匣子送到娇芙面前,她忽地想起要送倚绿一只金良阁的匣子,到楼下结账时便向掌柜的讨要。
“知道姑娘可能要,早留着呢。”掌柜的让人取匣子来。一共五只酸枣木的匣子,每只大小不一,纹路雕刻不同,但做工都很精致,找不出瑕疵。
娇芙拿着爱不释手:“掌柜的,我就爱你家的匣子,这回我要两只。”都是她的丫头,倚绿和弄琴一人一只。这两匣子不大,不过不管是放铜板碎银子还是放小耳坠都足够了。
就在她付银子时,楼梯间传来踏踏的声音,还只见到一截葱绿色裙摆,就听见如黄鹂般清脆嗓音脆脆说道:“哥,这像不像你跟我说过的那则故事啊,原来真有人买珠还椟。”
就差没明说人家蠢。
闻礼知咳嗽了声,觉得自家妹妹活到如今着实不易。她不是没脑子只知横冲直撞,而是胆子大不怕被人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