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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儿从僖荣居出来,摸着手腕上的金镯子,云里雾里想不明白。见送她的大丫头云锦对她笑眯眯的,便揽着云锦的手臂撒娇道:“好姐姐,今日老太太叫我来除了奖励那日的忠心外,可还有别的什么事?”  云锦点着她的额头笑道:“早听其他院里的姐妹们说你古灵精怪,今日见了,果然活泼,怎么,得了金镯子还不满足?”  霜儿忙举起手腕上的金手镯道:“得了奖赏自然是欢喜的,我的亲亲好姐姐,你肯定知道还有什么事。”  云锦被她缠的没法,看看左右没人,附到她耳边说:“看情形,是要你伺候大少爷。”  霜儿不解,“我本来就伺候大少爷啊。”难道以前是试用期?  云锦瞪她一眼,道:“你这丫头怎么还没开窍?自己回去琢磨吧。”  霜儿回去时边想这事,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这几个老女人该不会想让她给大少爷做伺寝丫头吧?那可是虎口夺食啊,落玉落蕊知道了还不灭了她。  霜儿回到房内,战战兢兢过了半天,下午听说二夫人来看大少爷了,在房里与大少爷说了许久的话,更是吓得不敢出门。  二夫人确实是为这事来的,她扶着大丫头桑儿的手进了大少爷的房间,见大少爷要起身迎她,忙上前制止他。  要说打在儿身疼在娘心这话是不假的,她只生了大少爷一个孩子,从小当心尖肉一般疼着,大少爷也争气,孝顺又上进,事事顺她的意。当日挨板子,是大少爷从小到大第一次挨打,虽然在行刑之前二老爷已经跟她说了私下的安排,也知道是做做样子给别人看,但真见到那场面,她还是差点晕过去。  二夫人叫落玉进来,仔细询问大少爷的伤愈情况,大夫说了什么,开了什么药,如何吃的,问得一清二楚。二夫人每天都问,落玉一点也不敢敷衍,仔仔细细的回答了。  待问完吃药的事,又问起霜儿的事来,问她平时在院里做些什么,平日里表现如何,性格如何,针线如何……连大少爷也察觉到不对了。  二夫人看了落玉一眼,便垂下眼皮专心喝茶。落玉会意,收了小几上的药碗,带着其他伺候的丫头退出去。  “母亲可是有事要说?”大少爷见丫头都出去了,还体贴的关上了房门,便问出心中的疑惑。母亲平日里向来磊落直率,什么事都是摆到明面上说,少见她这个样子。  二夫人喝了一口茶,将茶碗放到小几上,微笑着望着大少爷。大少爷的长相继承了二夫人和二老爷的长处,头面五官像二老爷,剑眉桃花眼英俊帅气。气质却与二夫人一般无二,温润淡雅,如雨后雾霭中的青竹,连嘴角时常翘起的幅度都一模一样。二夫人越看越满意,每次见到儿子都恨不得像小时候一样摸摸他的脸,搂着他教他学这个学那个。然而孩子大了,她终归要有为人长辈的样子。  二夫人微笑道:“我儿已经十七岁,也该挑个贴心的房里人伺候了。”  大少爷没想到她来说这件事,顿时满面通红,急着道:“母亲,这事不着急。”  二夫人知他的脾性,从小喜欢看美好的事物,丫头小厮要选最漂亮的的,吃东西要吃摆像好看的,穿衣要穿素雅干净的……但都仅限于喜欢而已,有些事情他还未开窍。  “我儿已长大,母亲正在为你相看京中贵女,这两年便要成亲,房中也该有个人了,不然到了成亲的时候,闹出笑话来,岂不坏事?京中的男子十五岁便要学会这些事,母亲见你懂事的早,知道你心中有数,所以没有为你安排。如今你祖母也在问我,我看,是时候添人了。”  大少爷趴在床上没处躲,被二夫人说的面红耳赤,又不好直接拒绝她,便闷闷的问:“母亲是要选谁?”  二夫人见他这样,知道是不好意思了,逗他道:“我儿心中若有中意的丫头,便说与我听,为娘的自要成全你的心意。”  大少爷正要说没有,脑中猝不及防的出现一张脸,这张脸上挂满泪水,哭的撕心裂肺,嘴里叫着:“他受不了了,要不,我替大少爷受罚吧。”明明怕的要死,还要替他受罚,他这几日每每想到这一幕,心中就像注入了什么□□,酸酸麻麻的难受的厉害。  二夫人见他脸上神色变换,笑道:“是哪个丫头,说出来娘为你做主。”  大少爷也不知道这会怎么就想到她了,真是鬼迷心窍。忙撇清道:“没有,儿子心中并无中意的人选。”  二夫人呵呵的笑,“既然你没有人选,那母亲为你挑一个,那日在前院跑出来要替你挨罚的丫头,我儿可满意?”  大少爷吓了一跳,以至于翻身动作太大牵扯到背上的伤,疼的他连吸了好几口气。  二夫人也吓了一跳,忙扶他趴好,问他哪里疼,有没有事,要不要叫大夫来。  大少爷缓过气,按下她的手,道一切都好,并不需要请大夫来。又急着与她道:“霜儿不行。”他想到了长兴候,长兴候对霜儿的心思这院里谁都看得出来,以他与长兴候的关系,断不能选霜儿的。  二夫人却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以为大少爷只是不喜霜儿所以推脱,便拉着他的手劝道:“娘知道以我儿的眼光,那霜儿是不符合你的喜好,可难得她对你一片痴心,我儿难道感受不到?那日她在前院的一番哭求,娘听了心都化了,我儿难道无动于衷?”  一片痴心?大少爷心头一震,要说无动于衷怎么可能,他在应城伯府平顺长大,所经历的最震撼一幕就是那日看着霜儿跪在前院里绝望的大哭,当时她落下的每一滴泪,她的每一个表情,他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  “……所谓患难见真情,你看这满府的奴婢,也只有她站出来要替你挨罚,其他的人……就连娘……当时也顾忌着伯府的颜面,不敢站出来替你求情……这份心意,值得我儿珍惜。”  这份心意?是了,如果不是这样,当日她怎么会要替他受罚?如果不是这样,她为何屡次拒绝长兴候,即使要赶她走,她也不顾一切要留下来?一想到这,那股酸麻又涌上心头,大少爷明白了,这种感觉,可不就是心被融化了么?  二夫人再说什么,大少爷哪还听得进去,只怪自己太粗心,竟没有察觉到她默默的做了这么多。  “……坚儿,你可在听娘说话?”  大少爷被二夫人伸手在肩上拍了一下,这才发现走神了,忙向二夫人赔礼,只道是有些乏了,所以刚刚没有听到她说话。  二夫人见他精神确实不太好,也不在意,给他盖上被子,让他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送了二夫人,落蕊见落玉竟没去大少爷跟前伺候,一个人失魂落魄的坐在床前发呆,便坐过去问她发生了何事。落玉看着落蕊,一股酸胀涌上眼鼻,刺的她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她与落蕊是同一批进佳木居伺候的丫头,进来的时候只是三等丫头,当时跟在大少爷身边的大丫头如今已经放出去嫁人了。大丫头出嫁的时候还说,她们运气好,与大少爷年岁相当,说不定以后就跟着大少爷不用嫁人了,这么多年来,她也坚信是这样的。可是现在,二夫人的意思……  落玉抹了一把泪,故作坚强道:“没事,沙子迷了眼。”  落蕊心知一定是刚刚二夫人在屋里说了什么,才让落玉这样,她不说,自有其他在廊下伺候的丫头会说。  悦儿为着明日就是与财六约好见面的日子,自己却受伤不能起身而懊恼,见了霜儿这担惊受怕的模样,笑道:“今日怎么像只猫儿一样了?”  霜儿跑到她床上,挨近她低声道:“老太太想让我给大少爷做伺寝丫头,我该怎么办?”  悦儿瞪大眼,不可置信道:“你这听谁说的?你年纪还小呢,再说,也是……那两位,怎么轮到你?”  霜儿摊手无奈道:“老太太院里的大丫头云锦说的。我忠心的这么人尽皆知,还有我这种最得老人家欢心的婴儿肥的小圆脸蛋,不选我选谁。”  悦儿张大嘴半天才道:“既是云锦说的,那这事八九不离十,可是,长兴候那里怎么办?”  霜儿一脸不以为然,理直气壮道:“什么怎么办?怎么又扯到他了,我就意淫了一下,就得对他负责了?”  悦儿道:“是你说……我想了一个晚上刚接受这件事,你这……”  霜儿斜她一眼:“连个影都没的事,亏你还当真了。”  悦儿松了口气,道:“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生怕你一颗心扑在侯爷身上。”  霜儿奇怪道:“侯爷也不差啊,你怎么就这么不待见他。”  悦儿叹了口气道:“侯爷是不差,可武定侯家的那位小姐更不是吃素的,武定侯家是行武出身,府里的少爷小姐都习武。侯爷府上没有长辈,也没有其他主子,等武定侯大小姐过门后,只怕整个候府后院她一手遮天,你要是在她之前跟了侯爷,只怕要在她手下吃亏。”  霜儿心中一动,问:“武定侯家的小姐那么历害?”  悦儿点头道:“她出身高贵,从小娇生惯养,性格十分泼辣,眼里容不得沙子,她的威名早在京里传开了。上次在荷塘边,她就冲上来要打三小姐,幸亏侯爷拦住了,当时闹的十分不愉快。她又是侯爷的表亲,侯爷自然放心把后院交给她。”  霜儿点头道:“那我完全对长兴候没兴趣了。”  悦儿道:“我还以为你心里有长……那大少爷,你这是愿意啦?”  霜儿扁扁嘴:“我心里肯定是愿意啦,大少爷长得多好看,身材又好,脾气也好,我觊觎他好久了。不过,他的仰慕者太强大了,我还是不去找死的好。”  现在佳木居的丫头们除落蕊外对她的态度都如春风拂面,一旦她做了大少爷的伺寝丫头,只怕个个都得化身成铁钩匕首。  两人又长吁短叹了一番,找不到解决的法子,又说起将来的打算,悦儿道:“我仔细想了你说的话,你说的很对,找到弟弟后,我要跟他一起生活,不能一辈子困在伯府。”  “那你准备怎么做?”  悦儿摇头道:“暂时还没有妥当的法子,这事也不能着急,得慢慢筹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