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个丫头都是林如海之前特意为黛玉准备的陪嫁丫头,忠心自是不用多说。
不过此时启动她们,忠心固然重要,但精气神却更重要。
这四个丫头白天在后门的倒座房处休息,晚上都到春纤房间给春纤值夜。
两人一组,一组一个时辰,轮留着来,一直到天光大亮,春纤起床,她们再跟白青和冬青两个交接。
这是防止春纤夜里再闹出什么事,眼跟前没人盯着呢。个丫头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白青和冬青隐隐约约知道些,但也都不敢问。只怎么安排怎么听行事罢了。
黛玉不知道春纤猫在家里惴惴不安的等着下次梦游,所以最近都没过来。不是去参加小伙伴的茶会诗会,就是将小伙伴们邀请到家里开个小聚会。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终于到了除夕前两天。黛玉派人过来看春纤在没在家,听说春纤在家,又转头让人送了些年货过来。
到是她自己却是忙的没时间过来了。一来林家那边要祭祖,二来眼瞅着就除夕了,阖家上下这事那事的少不得黛玉上心管着。
除夕那天是春纤一个人过的,四个值夜的丫头和白青,冬青两个都被春纤打发到前院去了。
车夫俩口子,再加上厨娘和粗使婆子四人一桌,个丫头又单独坐一桌,她们只在前院吃大饭,等过了子时才会各自散了。
春纤一个人坐在暖阁的炕上吃一大桌大饭,其实挺没意思的。好在家里有不少解闷的话本子,一边看,一边吃到也能打发些无聊时光。
不是春纤不想跟着丫头们一块说笑吃酒,只是她太知道一起说笑吃酒的后果了。
个丫头吃的拘谨,还要时时刻刻注意她是否高兴。大过年的,还是叫她们好好的放松一下吧。
年这种民俗,最难过的其实就是除夕那一天,过了除夕,那种孤单,孤独的感觉就会明显好很多。
春纤没喝酒,只叫人煮了一锅水果羹,仍旧是放在外面冰了一会儿,然后凉津津的喝下肚。
面前一桌的菜,春纤再好的胃口也未必都能吃尽。更何况按着年俗,今晚的菜是必须要盘盘都剩下一些的。
意味着年年有余。
有一道加了红果点缀的青菜,春纤看着那道青菜不由想到了绛珠草。
好像也是带着一点红的样子。
自打那日没进去皇家寺院,春纤就有一种感觉。
她感觉有人正在下一盘很大的棋,而她就是人家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她也许是象棋里杀伤力最强的车,也许是过了河的小卒子,但不管是什么,她都不再只是她自己。
春纤想了很多,她感觉有一股力量在帮警幻取她的性命。
那些人未必是警幻的朋友,但肯定不是她的朋友。
如果警幻杀了她,警幻会怎么样,那些人或者说神仙又能从得到什么?
脑子里浮现了一个词钓鱼zhi法。
也许警幻才是那股力量的最终目标。
那她呢?
就应该当一颗棋子,做一条必须被牺牲的性命吗?
春纤垂眸,苦笑出声,这种感觉很糟糕,也很无力。
仿佛她就只能听之任之,什么都做不了。
春纤一个人吃大饭,一个人守岁,一个人看着话本子熬过了子时,然后才在丫头们的监督下用一种没有任何波动的心情睡下。
初一,按理来说,春纤应该给林如海拜个年。
这么想的春纤,便穿了一身年前新做的吉庆衣裳,又将一直是白纱的帷帽换了块粉红绣绿萼梅花的薄纱围上去,这才带着帷帽去了林家。
春纤带着帽子,身边跟着的又都是生面孔,林家的下人自然不会放春纤进去。好在春纤早就想到了这一层,让人去给黛玉身边的大丫头珈蓝传话。
少时珈蓝就一脸笑的走过来,看了一眼白青和冬青,视线就落在带着帷帽的春纤身上。
哪怕戴着帷帽,也知道这位是谁。
珈蓝一脸笑的迎了上去,先是屈膝给春纤拜年,然后便引着春纤往里走。
林家的路春纤是走熟了的,一见珈蓝往正院领路,便知道黛玉姐弟此时应该都在林如海的正院。
进了正院,侍候的下人看到珈蓝领着个戴着帷帽进来的姑娘都多多少少的看了几眼,发现看不出什么来,这才收回视线,装做刚刚什么都没有看的样子继续执守。
进了屋子,春纤见屋没有外人,便摘了帷帽跪在地上给林如海磕头拜年。
好听的吉祥话就那么几样最动听,春纤小嘴巴巴的问候完就抬起头,笑眯眯的朝林如海伸手。
再没见过这样不客气讨要压岁红包的,不过却也将林如海逗得哈哈大笑。
给了个压岁包,春纤还跪在那里不起来,双手成托,继续讨要红包。逗得林如海又给了个红包这才站起来。
随后与黛玉互相拜年,因是平辈,到是不用给红包。
两人笑闹了一回,便牵着手去看坐在炕里玩易智玩具的俩个小屁孩。
古代的玩具其实不少,易智的东西就更多了。
林家这两个小的,明显继承了林家最优秀的聪明脑袋瓜,玩起那些易智玩具有模有样的。
有子如此,只要长成了,林家的将来定能更上一层楼。
正说话呢,就听林管事过来回话说是林茗来给林如海拜年来了。
春纤一听林茗这个名字,便想到了小红,转头小声问黛玉小红回没回来。
这她上哪知道去。
林茗有阵子没回京城了,正好年前书院放假,林茗想了想便回了京城。回了京城也没在外面走动,年前只呆在家里读书。因记着林如海当初的那份恩情,所以大年初一就给林如海拜年来了。
林如海没在后院见林茗,而是在前院见了林茗,又领着他去书房说了一会儿话这才出来。
林如海挺喜欢林茗这小伙的,本来还想留饭来着,但林茗说还要去给启蒙恩师拜年,这才罢了。
午膳是在林家用的,饭菜摆在花厅,然后只留了黛玉身边知道春纤回来的几人丫头侍候,其他的都打发出去了。
吃了午膳,春纤便随便找了个理由告辞了。黛玉善解人意,知道大过年的春纤最看不得旁人一家合乐的场面倒也没强留她,而是亲自将人送到后门,又说了好多体贴的话,看着春纤回了小院这才转身回去。
正月初二,林如海带着黛玉姐仨去了荣国府。给荣国府诸人拜年后,又在荣国府看了半天戏,吃了酒席,天擦黑时方回府。
其实早在腊月二十一,王夫人和凤姐儿就都归了家。也不知道在里面发生了什么事,这对姑侄看彼此的眼神都带着阴毒。
王夫人一回来,就抱着宝玉好一通的哭,然后又是委屈又是忏悔的跟贾母认错。事以至此,又有王子腾和王家的面子在那里,贾母又能说什么呢。
只训斥了她二人一回,这事也就算过去了。
贾政那里还有些高高在上,不与其为舞的架式,但这种情况早在那里的时候王夫人就想到了,于是很是温柔小意的做了一番检讨,然后又将她那早逝的大儿子贾珠提起来。
那贾珠不光是王夫人的痛,也是贾政的痛。于是通过贾珠,暂时叫贾政熄火了。
转过来,王夫人用着扫雷的精细劲打听了一回她不在的日子里荣国府都发生了什么。
早就知道赵姨娘得冒尖,所以王夫人早早就想到了如何将赵姨娘压服下去的办法。
这会儿一回来,便将心腹下人都拢回来,开始着手炮制贾政。
对付贾政,王夫人直接买回来个灌了药的漂亮丫头。
这丫头是读过书,能能诗的。
将这丫头直接安排在贾政的书房,贾政还能顾得上赵姨娘?
安排好了贾政,王夫人又拉着探春好一番母女情深。然后等探春离开,王夫人便故意当着赵姨娘的面与周瑞家的商量探春的亲事。
这是送进宫去呢,还是嫁给我娘家侄儿呢。
周瑞家自然明白王夫人的心思,直接说不如记在太太名下,嫁给您那薛家外甥算了。
赵姨娘啥人物,能不知道王夫人的侄儿王仁是什么货色?哪怕不知道王仁有多不是东西,闭着眼睛也知道薛蟠有多废物吧。
听到这里,整颗心哇凉哇凉的。
然而还不等赵姨娘想到办法,王夫人便以嫡母的身份将贾环拘在身边抄写佛经。
王夫人一出手,就是几个大招。而凤姐儿那里也不逞多让。
回了荣国府,自然是先去贾母处请安,完事才回的自家院子。
等看到平儿时,凤姐儿笑得别提多血腥了。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