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找他支招来了?
傅波本来想等晏北归回了信息,再去洗手间的。
这一下,是真急得不行了。
箭在弦上的事儿了。
不得不跑一趟洗手间。
等岛上的民宿一共只有两层。
要是四下安静,楼下说话的声音都能传到楼上来。
听见楼下院子里传来李大同说话的声音。
声音听起来似乎还有些兴奋。
兴奋啊……
傅波心里头咂摸了下李大同说话的语气,鬼使神差地,走到了窗边。
“栖——”
梧桐树下,晏北归抬起头。
“栖”字才刚开口,李大同就下意识地紧张地张望了下四周。
见这个时候民宿外没什么人经过,这才小跑地跑了过去,镜片后的眼睛亮闪闪的,“栖大,你也出来晨跑么?”
晏北归收起手机,从古树下的石凳上下站起身,拿起边上的保温杯,“嗯。跑完了。”
李大同这个时候才注意到晏北归被汗水打湿的头发,小小地失望了一下,“我,我昨天听吕助说晏助每天都会晨跑。特意起早了些,还以为能跟晏助一起晨跑,有个伴呢。”
“如果晚上熬夜了的话,隔天最好还是不要跑步了。”
不但起不到健身的效果,对身体而言反而是个负担。
“噢。”
李大同下意识地点头,点着点着,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睁大,“栖大怎么知道我熬夜了的?”
因为晏北归自己就熬夜了。
昨天晚上他跟傅波回到民宿的时间,时间本来就晚,写完更新,已经是凌晨两点多的事情。
下楼倒水喝,经过李大同的房间,房间的灯还是亮着的。
早上等他出来晨跑,房间里的灯已经关了。
可见,至少在他下楼倒水喝,又上楼的那段时间,李大同还没睡。
晏北归没有提自己昨天熬夜码字的事情,只说了夜里口渴,下楼倒水的那一段,也没有说自己具体是几点下楼倒水喝,只说了个模糊的时间段,就是为了以免李大同尴尬。
毕竟一个凌晨三点多才睡的人,说自己特意起早晨跑,还是为了跟他一起晨跑,说没存点别的心思都不太可能。
晏北归说得再含糊其辞,李大同到底是存了别的心思。
他稍后也反应过来了,羞了个满脸彤红,“在早起晨练这件事情上,我,我确实是撒谎了。”
晏北归站在原地,平静地注视着李大同。
他的眼底没有讥诮,也没有嘲弄。
这也让李大同多少鼓起了点勇气。
“当年的事情,一直没能好好谢谢您。您一定不知道,如果当年不是您,我可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所以,真的,非常感谢您!”
李大同深深地朝傅波鞠了个躬。
晏北归跟李大同是在多年前一次活动中见过。
当年李大同都还不算是真正入行,还只是一个在当时颇有名气的作者的助理。
那作者脾气可比他的名气大多了,把小助理使唤得团团不说,还趁着没人注意,在没什么人经过的安全逃生口对小助理又打又骂的。
小助理都缩成了一团了,鼻青脸肿的,地上滴了血,那位作者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李大同说,晏北归一定不知道如果当时不是他,他可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不,晏北归当时就已经有所察觉了。
当时的李大同,眼神里的光彩都没有了,那是一个随时都能赴死的,空洞的眼神。
那是晏北归曾经对着镜子,对视过无数次的眼神。
“好死不如赖活着。这人活着吧,才能吃到好吃的,喝到好喝的,玩好玩的。要是死了,可就真的没有了。再说了,这个世界上,盲人那么多,哑巴那么多,缺胳膊断腿的,得重病的,靠呼吸机才能维持生命体征的,医院里一抓一大把。也没见人家集体手拉手跳楼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的?众生皆苦么不是。
人活着,谁容易啊?大家都不容易。真的。那么多人活得那么艰难,可还是挣扎着,努力地在这个世界上扎根,繁茂地生长。
活着多好 ,对吧?干嘛要去死呢?死了会不会一了百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得活着,我才能尝到酸甜苦辣,我才能感受到喜怒哀乐。
人啊。
有一口气,就别想着死。
天这么蓝,花这么香,还有那么多极品男色,排着队等着我去宠幸。
啊。
想想都美滋滋。
活着多好啊。”
混不吝的一段话,可也是这段话,说这段话的人,将他从最深的泥潭里连根挖了出来。
那天,他拍了视频取证,又顺手报了警。
那作者仗着家里有点背景,还想对他动手,他都懒得动手,直接按了逃生口处的火警警报器。
所有赶来的宾客,都成了人证。
那名作者被当场带走,后来好像还被判了刑。
三楼窗户的窗帘,动了动。
晏北归短暂地瞥了眼,收回视线。
“谢谢我收下了。陪跑就不用了。我还是习惯一个人晨跑。我先进去了。”
“等,等一下——”
李大同叫住了晏北归。
三楼。
傅波快速地拉上窗帘,背转过身,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
好险,好险。
刚刚差一点,就要被发现了。
等等。
他为什么要躲?
他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看么!
他刚刚脑子一定是进水了!
傅波转过身,把窗帘拉开了一些。
嗯?
人呢?
那两人怎么都不见了?
“你在看什么?”
一道清冷的声音的从傅波身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