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原先拘谨的气氛也变得随意起来。 一个慵懒清亮的声音传来:“这歌舞虽赏心悦目,但看久了稍有些乏味,倒不如增加点节目作个趣。” 众人闻声四处张望,十分好奇是哪位好汉敢当众打冷君天的脸。 只听冷君天语气沉稳,不见愠色地回道:“不知白宫主有什么好提议。” 白翎似乎就是等着冷君天这句话一般,虚摇着他那把风骚的玉骨扇,道:“明日开始,各帮弟子便要相互比试争夺彩头,不如先小试牛刀,打个样,顺带给大家助助兴,如何?” “甚好,本庄主早就听闻近年各帮能人辈出,也是迫不及待地想见识一下了。”冷君天对白翎的提议似乎也很感兴趣,“那就小比上几轮,只作玩乐,无需较真。既然是白宫主提议的,那就先请白宫主出题。” 白翎也不客气,骨扇一合,邪魅地笑起:“这把玉骨扇跟了本宫主二十年,若谁能从本宫主手上夺去并能启用它,本宫主便忍痛相送。” 白翎话音一落,场下一片寂静。 吟双吃葡萄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朝玄冰宫坐席的方向看去,没有错过白翎身后莯歌和莯阳眼中一闪而过的异色。吟双又看向他手上的玉骨扇。 风起,心随所欲;风落,尘事忘尽。 这玉骨扇名为“忘尘”,并看不出是什么厉害的神兵利器,但有先人云,“忘尘”为可以扭转乾坤、望断前世今生之仙器,封印至今,只为等一有缘之人,着实引人垂涎。 “白宫主灵力深厚,让小辈从您手中夺扇,着实有些强人所难,白宫主该不会是舍不得这玉骨扇吧。”场下有人不平道,是个小帮帮主。 白翎一手托腮,明眸微挑,说不出的风情惑人,道:“世人皆知此扇灵气甚重,即使本宫主坐在这里不动,无缘之人也半分靠近不得。若是有缘之人,自会轻而易举。” 白翎也不多加掩饰,他并不是无端想要什么比试,而是想看看这场上有无“忘尘”的“命定之人”。“忘尘”在他手中已有近二十年,始终处于封印状态,常人触碰均会感受到难忍的灼烫,白翎虽灵力强盛,可手执“忘尘”不被灼伤,但却一直无法启用,所以这仙器也就只能作为装饰。 十几年前白翎在千机阁算过卦,卦言“忘尘”的命定之人已经现世,成年后为天之骄子,举世无双。他也让莯歌和莯阳试过,两人均无法忍受那份灼烫之感,更不谈启用它了。 白翎看似随意地扫过右侧三大帮的弟子,若真为天之骄子,举世无双,此人恐怕就在这些人中。白翎心中却划过一丝狠厉:无论谁是命定之人,无论他身在何帮,若是无法为自己所用,那便在他羽翼未满之时,不惜代价地铲除。 各帮弟子纷纷上前尝试,均是手还未摸到骨扇便被那灼烫的温度逼得缩了手,几番过后,只剩三大帮的弟子还没有上前。 相对于其他小帮弟子跃跃欲试的样子,主席之上倒是安静得很,就连一向喜欢凑热闹的吟双都知,成为那有缘之人,绝对是福祸双至,且很有可能是祸大于福。 白翎一脸笑意地看着离他最近的冷君天。 冷君天沉思片刻,道:“倾儿,去试试。” “白前辈,得罪了。”冷倾起身走向白翎,微微弯腰行了个礼,态度不卑不亢。 白翎面露赞赏,对着冷君天道:“冷庄主倒是生了个好女儿。”随后看向冷倾:“冷小姐,请。” 众人屏住呼吸看着冷倾将手置于骨扇之上,后又将扇柄轻握与手中,且神情平静,毫无异样。又见“忘尘”扇面蓝光迸现,都不由得震惊,难道冷倾就是这有缘之人? 片刻后,冷倾又将骨扇递还给白翎,微微行了个礼,坐回原位。 众人不得其解,这是成功了还是没有成功啊? 白翎浅笑道:“冷小姐年纪轻轻,如此修为,当真是相当了不起。我的嫡传弟子可是碰都碰不得这骨扇,冷小姐竟能执那么久,当真英雄出少年啊。” 听他那么一说,众人倒是明白了。若是修为极高,也是可以拿住这骨扇的,都暗叹这傲世山庄首席弟子果真是让人望尘莫及。 “无聊,原来不是啊,亏我还紧张了一下。”吟双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往嘴里塞了几颗葡萄压压惊。虽然她不想成为那个有缘之人,但这么个神乎其神的扇子更不能落到冷倾手中。 白翎此时也注意到了三爷身边怡然自得吃着葡萄的某人,双眼微眯,突然出言道:“听说三爷的两位嫡传弟子年少成名,实力非凡,不知可否上来一试。” 三爷看了一眼只知道吃的小徒弟,心中冷哼了一声,还是转向了成熟懂事的大徒弟。可还未等他说话,白翎又道:“刚刚傲世派了女弟子,那么云梦城也让女弟子先来吧。” 三爷听言面色微沉,吟双与白翎的首席弟子莯歌结怨已深,这白翎怕是要公报私仇了。他也听闻过开启“忘尘”的命定之人已经出现,若吟双能够启扇,这看似风光无限的事情,实则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她推到了风口浪尖。 “嗯?”吟双嘴里包着葡萄,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她,顿时不知这葡萄是吐出来好,还是咽下去好…… “尝试一下便行,切勿逞强。”三爷在一旁说道。暗示她意思意思就行,就算真能拿住也要假装拿不住。心里默默祈祷自己的笨徒弟能领会自己的意思。 事实上,三爷的意思吟双领会到了,她也就是真的想意思一下就行,灵力都没加。谁知她的手刚触到扇面就被紧紧地吸了上去,并没有灼热的感觉,而是感到一股清凉之意自指尖流遍全身,十分舒适怡人。吟双暗道:不好! 吟双身子微颤,抬眼便对上白翎满是笑意的双眼,顿时顾不上其他,赶忙双手并用将“忘尘”扯了下来,丢到桌上,跑回三爷身边,夸张地叫到:“呜哇,师傅师傅,好烫好烫!” 三爷也极其配合地朝吟双举到面前的手心里吹了吹,看到小徒弟依旧白皙,连轻微烫红都无的手心,三爷心中一阵发紧。 三爷不知白翎是否发现了异常,转头看去,见他并无异样,似是相信了吟双演的这场拙戏,让其他弟子继续试扇。 “看来,我这扇子是送不出去了,真是可惜啊!”白翎惋惜道,可脸上丝毫不见失落,眼神有意无意地看向云梦城的坐席。 好啊,原来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