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授羽凤眸一扬,凌厉非常,“本朝律法,重罪者不可探视。莫非在西厂眼中,寒侯爷已是重罪
之人?”
“不.......不敢........”
小太监忙为冷授羽带路。
进入西厂大门,一路来到西厂关押罪犯的牢房,黑黢黢的屋子伸手不见五指,全靠阴冷斑驳的墙面上的火把照亮空间。
相比起其他地方鬼哭狼嚎的牢狱,这里静的出奇。听说凡是进了西厂大牢的人,不死也要脱层皮,哪里还有力气哭喊。
小太监在最里面的一件牢房前停下,冷授羽跟着小太监停下的脚步往里面望去,看见牢房铺着的稻草上躺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蹙起好看的眉,以为是小太监带错了路,直到听见小太监对着里面气息奄奄躺着的人喊了一声“寒侯爷”,顿时变了脸色。
冷授羽又惊又怒,怒扬眉山,“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对侯爷动用私刑!”
小太监吓得发抖,低头不敢直视冷授羽怒扬的面容,“冷大人息怒!小的怎敢对寒侯爷不敬。是寒侯爷......进了西厂之后仍对厂公辱骂不止,才会........”
冷授羽听完,脸色异常难看,强按着怒火,“你先下去吧。”
“是,小的告退!”
小太监忙退下。
冷授羽来到牢房前,呼唤几次后,躺在稻草上曾功勋赫赫的铁血男人如今血肉模糊,一动不动。
冷授羽眼中闪过一抹痛色,一掌狠击在牢门,断了半边木桩。
*
“寒歇当真对寒侯爷动了刑?”
夜空下,一向自持的白玉听到这个消息,也不免面露诧异。
“千真万确,听说冷大人探监时看见浑身是血的寒侯爷,怒得一掌打断牢门的木桩。离开西厂时,脸色非常难看。”
白府里的小厮回道。
白玉“哦”了一声,心中思绪悠转。
他正苦恼如何让他二人彻底了断,想不到寒歇无情至此,连寒侯爷都能下得去手。此番阿羽亲眼所见,必定再恼一番寒歇。
白玉不由得喜上心头。
“相爷,这寒小侯爷........未免太狠了些........”
想起打探来的小道消息,寒侯爷已经被打得没个人形,小厮就不由得浑身冒冷汗,“平日里寒小侯爷为非作歹也就算了,这再怎么说,寒侯爷也是寒小侯爷的亲生父亲。就算寒侯爷那天话是骂得难听了些,可寒小侯爷这样做,未免也太.......”
冷血无情。
小厮默默在心里补了句。
小厮实在想不明白,忍不住道:“相爷,寒侯爷这件事可大可小,寒小侯爷身为人子,理应为父周全。他非但不为寒侯爷求情,还将人抓进西厂,甚至对寒侯爷动了刑。奴才实在是想不通,寒小侯爷他.......到底为什么要对自己的生父这样狠。”
白玉眼中的光令人捉摸不透,淡淡说:“寒厂公素来执法严明,寒侯爷打碎贡品羊脂玉,依律该斩。”
“可是......”
但看白玉脸色变得严肃,小厮知趣的噤了声。
“寒小侯爷对寒侯爷动刑一事,本相要回禀圣上,备轿。”
白玉道。
小厮忍了忍,还是忍不住道:“相爷可是要为寒侯爷求情?听说圣上有意让寒小侯爷主审寒侯爷一案,依如今看来,寒小侯爷如此丧尽天良,对自己的亲父都下得去手,寒侯爷要是落在他手里,岂不是.....”
白玉睨了小厮一眼,“此案圣上自有定夺,就算当真让寒厂公主审,相信他自会秉公办案。”
小厮在心里默默道寒小侯爷当真“秉公办案”那才叫遭了。
不敢将话说出来,只能忙道:“是,奴才这就是去备马。”
白玉去了皇宫,面见盛帝只说了一句话。
寒歇即如此无情,陛下不必忧心他私放寒侯一马。以寒歇之手,除去寒岳,才是一箭双雕之举。
果然,不久之后,一道圣旨很快从宫中传到西厂。
之前盛帝只是口谕,并未正式下旨。
没有圣旨,西厂无法正式受理寒侯爷一案,只好将寒侯爷暂拘西厂,静候盛帝旨意。
就在众人迟迟等不来圣旨的时候,丞相白玉传达寒歇用刑寒侯爷消息不久。
圣旨便下达了。
盛帝有旨,寒侯爷一案全权交由寒歇审理。
务必,秉公办案。
*
西厂,刑堂。
寒侯爷一案正式开审,寒小侯爷坐在主审之位。这一桩子审父的天下奇闻早早便传开,引来无数百姓乌泱泱围在西厂门口,看热闹有之,真心为寒侯爷担忧亦有之。全都被西厂锦衣卫拦在大门。
刑堂上庄严肃静,冷授羽带着几位老臣坐在一旁,神色严肃。
多日不曾露面的寒歇此刻坐在主位,一身明黄蟒袍,头戴金冠,皮肤苍白,俊美的面容没有什么表情,较之往日慵懒模样,多了一分看不透的淡淡。
陶真持剑站在一旁。
受过刑的寒老侯爷躺在担子上昏迷不醒,紧闭眼睛,衣服上全是血迹,短短几日间,头发灰白了不少,哪里还能看出昔日战场上威风凛凛的模样。
几位老臣看见寒老侯爷凄惨的模样,无不心中一咯噔,想不到寒歇竟真能对生父下此毒手,对堂上坐着的明黄蟒袍蟒带男人,多了痛心疾首的愤怒以及令人后背发凉的寒意。
堂上,寒歇低沉的嗓音传来,“寒岳当街摔毁御赐圣物,不敬犯上,有负皇恩。今本侯奉旨办案,自当秉公持正,绝不以私情姑息。依我朝律法,凡私毁圣物者,当诛。”
眼看寒歇的判令就要落下,在场所有人的心都吊到了嗓子眼。
“且慢!”一道冷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