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夏晴带着彬彬在站台等车,她回头,看到秦琅站在她的身后。 “你……今天还要送孩子上幼儿园吗?” 秦琅看了她一眼,点头。他都快送了一周了,自然还是要送的。 “那个,”夏晴虽然有些难以启齿,还是说了,“其实我带彬彬上学顺路的,你不必多跑一趟。” 秦琅诧异的看着她。 夏晴生怕他还不理解自己的意思,又说:“你真的不用浪费功夫了,上班容易迟到的。” 秦琅听了,看她脸上微有困窘的神色,幽幽道:“夏小姐,让我送孩子的人是你,现在不让我送孩子的人也是你。你说说看,你到底要我怎么做呢?” 那低醇的声音听在耳中她心口一跳,抬眼看他,他深黑幽深的眼眸里带着戏谑的意味。 夏晴脸上微烫,低声说:“如果秦先生不想要更多的幼儿园老师来家访的话,还是……” “噢!”秦琅恍然大悟的样子,“好。我看着你们上车。” 他那一声“噢”带着笑意,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嘲笑自己,立即转身看向马路,咬着唇,觉得自己很丢脸。 “来啦!”彬彬对着过来的公车招手。 夏晴带着彬彬上车,果然看到他没有一起上车,坐好之后看向窗外,只见他隔着玻璃窗看向自己,嘴角微微带着一丝笑意。 他还在笑她? 夏晴低头,不看他。 彬彬疑惑的问:“爸爸怎么不一起去呢?” “他怕迟到,会扣奖金的。” 彬彬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反正爸爸不来也好,免得老师们天天议论我爸爸。” 夏晴笑着揉揉彬彬的脑袋:“真聪明!” 公交车缓缓启动,夏晴透过车窗往回看那站台,只见男人目送公交车离开之后转身离去。 那背影…… 仿佛一拳击中她的心口,还是跟梦中的一模一样啊。 她皱了皱眉头,眼底显出几分困扰。 秦琅没有出现,果然幼儿园老师的议论少了许多,夏晴暗暗松了一口气。 唯独赵雯念念不忘,不过上次去了一趟人家对她不冷不热,她似乎有点打击到了,加上她报了一个瑜伽班,下班之后也没空去夏晴家凑热闹。这样一来,夏晴倒是省心不少。 因为相亲放鸽子的事情,她妈电话炮轰了她两回,弄的她提心吊胆的。 转眼到了清明节,往年清明节都在四月,今年的特别早,三月下旬清明节就来了。 清明节三天假期,想到老妈今年肯定要过来给外公外婆扫墓,又想到同屋一起住的秦琅父子,她觉得背心一阵发凉。 老妈那暴脾气,要是发现她跟男人同住,那小火山怕是要变成火焰山。 担心归担心,清明节终归还是到了。因为清明下雨,老妈把扫墓的日子定在节日的第三天。 夏晴得知秦琅已经订好了第一天回帝都的高铁票,她心底一阵高兴,看来有希望逃过一劫了。 “你回程的票是在什么时候?”临走时,夏晴问秦琅。 “后天下午吧。” 夏晴一喜,老妈一般早晨扫墓,也就是等秦琅回来时老妈已经离开江州了。 秦琅看她脸带喜色,有些不解:“能问下,你外婆的墓地在哪儿?” 夏晴心里有点诧异,不过还是告诉了他位置。 秦琅点点头,带着彬彬一起走出院子门。 彬彬恋恋不舍的回头看她:“老师和我们一起去帝都吧?” 夏晴笑着摇摇头,对彬彬招手:“一路顺风!” “老师有自己的事情。”秦琅对他说。 彬彬嘟了嘟嘴,想起什么,不放心的摇着秦琅的手:“爸爸,我们走了,小金鱼怎么办?” 秦琅回头看向夏晴,对彬彬说:“那就拜托老师照看一下。” 彬彬看向夏晴。 夏晴点点头:“放心吧。” 彬彬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哦!” 她送他们到了门口,回到屋里,合上了院子门,偌大的屋子,变得寂静无比。 她转身看向老宅,之前她怎么一直没觉得,这宅子如此沉寂而幽深? 彬彬昨天在街边买了一缸小金鱼,她进了侧卧,侧卧的门虚掩着,他似乎从没想过防备什么,侧卧的门即便是人不在也没有真正锁过。 她看到那缸小金鱼就搁在窗台上,半圆的鱼缸里,几尾红色的小鱼游得欢快,她走过去把鱼缸捧下来打算放进客厅。彬彬大概不知道,这样放在窗台上,鸟儿们和猫儿们会打主意的。 她的目光落在桌面上,那里放着厚厚一摞硬皮书籍,就跟词典似的。 她搁下鱼缸,好奇的打开一本书,里面密密麻麻的条目看的她一阵眼花缭乱。 全部都是法律条文? 她看了封面,是法典? 下面一摞书籍都是法律相关的,她疑惑的想着,莫非秦琅是个法律工作者? 她正翻着书,一张照片蓦地从扉页里飘了出来。 捡起那张照片,她怔住了。这张照片?不是小时候外婆、她和小哥哥三个人的合影吗? 他什么时候拿走的?她记得那天晚上他拿走的是一张外婆的独照。 她疑惑的很,转身进了自己的卧室,打开了那本旧相册,翻到了那张照片所在的位置。令她惊讶的是,那张三人合影的照片完好无恙的贴在原来的地方。 这…… 他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她看看手中的合影,又看看相册上的那张,怎么会有两张一模一样的? 她双眼瞪得圆圆的,实在是震惊。从一个陌生的人书里飘出了一张自己家的照片? 除非……这个人本就不是陌生人。 她拿着这张发黄的照片,翻过来看到了反面的角落里写着几个字,那是外婆的笔迹。 “小琅和囡囡合影于……”那上面写着合照的年月日,正是二十年前的时间。 小琅? 她目不转睛的望着外婆脚边的那个小男孩,他……他叫小琅? 难道他是——秦琅?! 她的心猛的一跳,小男孩的眉目隐隐还有秦琅的痕迹,原来……他真的是秦琅! 她的手微微一抖,泛黄的老照片随着清风飘落在她的脚边…… 她耳畔仿佛响起了他的声音…… “你要是再看到他,还认得吗?” “以你的眼力,肯定不认得。” “也许已经见过了。”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