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外衣脱给了俞礼,自己便穿得十分单薄了,晚间的风一股股吹来,俞礼看到她冷得微颤,想将外衣还给她,俞浮禾见此笑了起来,说道:“阿姐穿不着,我里面可还穿了好几件呢。”
但分明只有一件单衣......
俞浮禾刚说完,反应过来她一时竟真以为阿礼瞧不见,不由窘迫地解释道:“你身子弱,一病倒是会丢掉命的,阿姐冻一会儿没事,你穿着吧。”
俞礼握着那件女子轻盈的纱衣,上面还带着阿姐的体温跟香气。如今他总算知道,为何原主那般倔得要站商熔一派跟商炽互视仇敌了。
有这么好的阿姐,自然是以姐姐的立场为先。
俞浮禾牵着俞礼带他回东宫,路上比了比两人的身高,感慨道:“小时候我也是这样牵着你,在外玩得野了,半夜才摸着小路回家,那会儿你比我矮许多,经常哭着闹着要我背,现下,阿礼都比我高了。”
俞礼道:“该我背阿姐了。”
“你可背不动我。”俞浮禾嘴角酝酿着醉人的笑意,眼中仿佛星辰闪烁般温柔,一袭缥缈的水蓝裙裾随风吹起,虽没有绝艳的美貌,但当你看着她那双温柔至极的眼,任何浮杂都会随之沉淀,岁月静好亦随之而至。
俞礼回握着阿姐,说道:“等我身体好了就背你,你那么轻,肯定背得动。”
月光似水,星空万里,这座黑沉沉的皇宫都因俞浮禾的到来,而变得明亮。
“好啊,那阿姐可就等着了。”俞浮禾露出期盼的神色,道:“我一直在等你好的那一天,等有一天你可以不再假装活在黑暗里,等我们脱离桎梏,能自由自在地安排自己的人生。”
俞礼沉默了,难道阿姐知道他身体弱另有原因,那她口中的桎梏,是指昭兴帝吗?
如果猜得不错,原主考上探花并不是皇帝卖官,而是他故意给原主安排的牢笼,要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
可到底是为什么?
原主身上,或者说俞家,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阿姐。”俞礼慢慢停下脚步,俞浮禾回头温柔地看着他,俞礼思索了许久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俞浮禾也不催促,那双眼仿佛能包容万物。
俞礼咬了咬牙,问道:“恭亲王......对你好吗?”
俞浮禾恍惚了瞬,最开始奉旨嫁入京城时,她很害怕,恭亲王对她也并不好,成婚这么多年从未碰过她,她知道自己的婚姻只是政治手段,也安守本分从未做过出格的事。
不过这些事,她永远不会跟弟弟说,她会把外面世界的肮脏都藏起来。
俞浮禾扬起浅笑,伸手揉了揉俞礼的头顶,柔声道:“挺好的。”
但她不知道,现在的俞礼已经不是她以前的傻弟弟了,轻易就看出她的伪装。俞礼想起原文中关于俞浮禾的结局,被暴君商炽诛灭九族,越发坚定想让俞家脱离皇位斗争,他道:“阿姐,你有没有想过......离开恭亲王,不再插手这淌浑水?”
风过无声,俞浮禾静静看着他,脸上依旧带着温柔至极的浅笑:“阿礼,阿姐什么事都能答应你,唯独这件不行。”
“为什么......”迷茫、不解、忧虑充斥在俞礼心间,他忍不住再次咳了起来。
急促咳嗽声如老旧的破风箱,俞礼掩着嘴,察觉一股腥甜直窜喉头,忙将之咽了下去,口腔里充斥着铁锈气:“皇帝如此偏爱商炽,商熔成功的几率很低,一朝败,俞家也会成为争权中的牺牲品。”
俞浮禾问道:“阿礼说起这,是为了太子爷吧?”
“我......不单单是因为商炽。”俞礼自己都没察觉,他的脸一点点红了起来:“但我确实决定辅佐太子登位,恭亲王说俞家和七殿下作了交易,我不太明白交易是什么,但说不定,商炽也能承诺。”
“你让我想想。”俞浮禾替俞礼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依依不舍道:“有人来寻你了,快回去吧,记得让刘伯给你煮碗参汤。”
不远处亮起一盏盏宫灯,内侍们呼喊的声音传了过来,俞礼往那边走了两步,回头看向俞浮禾,俞浮禾站在宫墙下的黑暗里,微笑着挥了挥手。
“大人!那边,少师大人在那边!”
内侍们焦急地提着灯跑了过来,领头的李向喘着大气道:“大人,您赶紧回去吧,太子爷找你都快找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