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明军莫名其妙,“看我干吗?我脸上又没长花。”
姜新棉噗嗤一下就笑了,一根面条差点呛到鼻子里,“你还真是根木头。”
“你看你看,让你好好吃饭。”
于明军给她拍着背,看看她的面碗,起身就去给她买回来两个茶叶蛋。
姜新棉嚷着不要吃。于明军不由分说,把鸡蛋往小木桌上一磕,剥去蛋壳,把鸡蛋放进了她的面碗里。
姜新棉抗议,“根本就吃不完的。”
“你得多吃点,”说着,他把另一颗也给她剥了,也滚进她的面碗里,“瘦得跟只小猴儿似的,一只手就能拎起来。”
姜新棉被他数落着,勉强吃完一颗茶叶蛋,半碗面条。
于明军还是不满意,嫌她吃的太少了。
于明军的饭量大,胃口也好,吃了三只牛肉烧饼,喝了一碗胡辣汤,然后说着她浪费,又把她剩下的一只鸡蛋,半碗面条也吃了。
吃完饭,他又给小赵打包了三只肉烧饼。
于明军今天上午要去省外贸结账,顺带帮忙取一份合同。
他让姜新棉跟她一起去,说省外贸跟新华书店距离不远,等他忙完就可以带她去买书。
姜新棉却说买了书还想去利民百货大楼逛一逛,时间太紧了担心逛不过来,所以坚持自己先去买书,在下午三点他们出发前赶到招待所跟他们汇合。
于明军拗不过她,只好放她自己先去。
送她等公交的时候,他把钱包拿出来,抽出一块钱乘车,然后把钱包整个都递给她。
姜新棉不明白,“干嘛?让我帮你拿着吗?”
“里面有钱有布票,你去给自己多买几身新衣裳。”
这男人可真实诚,还没过门呢,钱包都上交了。
姜新棉不要,说自己带着钱的。
于明军急了,“姜新棉同志,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啊,这都上升到歧视问题了?
姜新棉只好拿了,收进包里。
于明军像是完成了一项任务,眉间因为她帮他付早餐而聚起的一点郁色一扫而空。
他要走,突然又想起什么,几步跑过来,从牛皮纸文件袋里拿出一支圆珠笔,要把外贸局皮张科的办公室电话留给她,让她万一有事打那个电话找他。
两个人都没有应手的纸,正着急,姜新棉把手伸给他,“喏,写这里。”
于明军看着她,喉咙紧了紧,就把她的小手托在了掌心。
姑娘的手温热柔软,像是没长骨头。尤其又白,掌心纹路简单清晰,那肉皮嫩的,像是轻轻一戳就会破。
他小心翼翼地往上写着,用力了,怕弄疼她,太轻了,又担心被她蹭掉了。
她总是喜欢这样给他出难题。
姜新棉抬眼看着于明军,他垂着眼睫写得很认真。她第一次发现,他的睫毛密密的,长长的,很是漂亮。
简单的几个数字,被于明军写得像是颁布诏书那般虔诚谨慎。
姜新棉踮起脚看着那行书写得极其漂亮的数字,夸赞到:“我的手可真白!”
跟他比起来,她确实白得像雪,像是覆盖在麦苗上的那种又白又软的雪。
而他,硬的似铁,玄铁,还是烧热了的。
于明军收起笔,盖上笔帽,再开口,嗓子就沉了,“别乱跑,有事打这个电话找我。”
“好的,我知道了。”姜新棉回答得很乖巧。
公交车到站,于明军把她送上车,看着车子离站,才小跑着去赶对向的公交车。
姜新棉抓着扶手站在车门口,看着灰色基调的城市里,男人长腿奔跑,白色衣角轻卷的样子,不由就笑了。
不过,姜新棉在下一站就下了车,换乘了1路,去了位于省城西北角的农机局职工宿舍区。
按照包里带着的那封信上的邮戳地址,她很快就找到了那封信件寄出的邮局。
她猜测,苗知青不是在这附近住,就是在这附近工作。
可是,当她把农机局宿舍方圆五里内的小区和商店都打听下来,却没有一个人听说过“苗磊”这个人。
从上午八点不到,直找到中午十一点,她一无所获。
当她兜了一圈再次回到农机局宿舍生活区时,那几位坐在路边下象棋的大爷又看见了她。
那位摇着大蒲扇下棋的大爷很热情,“小姑娘,还没找到你表哥呢?”
姜新棉苦笑着摇摇头,“没有呢。”
大爷把蒲扇放下,戴上挂在脖子上的花镜,“你再把那照片给我瞅瞅。”
姜新棉走过去,把照片拿出来,递给了大爷。
大爷把小照片拿得远远地看着。
跟他下棋的大爷催他,“老胡,你快点地,还下不下了?”
大爷摆摆手,“你等会儿。我现在好像有点想起来了。”
姜新棉一瞬惊喜,“大爷,您认出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