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赶不上变化,正当扶苏准备去新平郡拜访王蕃的时候,嬴政那边传来王令,让他立刻返回咸阳。
王令上也没说发生了什么事,扶苏只好临时安排白桐和宸夫去拜访王家。而他自己则独自回咸阳。
等回到咸阳的时候,看到街道门檐上都挂着白布,扶苏顿感不妙,也不再迟疑,立刻朝王宫赶去。
进了宫门,扶苏才从卫尉那里得知,华阳夫人薨了。
华阳夫人是秦孝文王的王后,秦庄襄王的继母,吕不韦奇货可居的关键人。
当初吕不韦就是说动了她,撺掇秦孝文王改立后来的秦庄襄王子楚为子嗣。
对于这位华阳夫人,扶苏印象并不深,也就逢年过节去见见礼,其他时候也很少去打扰。
不过,毕竟是亲族长辈,他也不好太冷酷无情了。
于是在去华阳夫人寝宫的路上,扶苏狠狠敲了敲自己的鼻子,让眼泪在眼眶内打转
等行完礼后,他又急急忙忙的赶往蕲年宫。
刚见到嬴政的时候,扶苏差点没认出来,只见他枯坐在蕲年宫外,满眼血丝,神情颓废,根本不像那个霸气侧漏的帝王。
“没听说嬴政老爹与华阳夫人感情很好啊?”
扶苏心里嘀咕了一句,随后轻声走到嬴政跟前,单膝跪地,伏在嬴政膝前,低声道:“父王节哀。”
嬴政抬起头望了望扶苏,干涸的喉咙发出沙哑的声音:“我儿回来了啊”
“父王”扶苏轻声呼唤了一句,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此时此刻他也不知该如何劝说。
嬴政咧嘴干笑了一下,然后伸手擦了擦扶苏的眼泪,道:“我儿无需担心,父王没事。”
扶苏怔怔的看着嬴政,心里暗叹了口气,他知道此时的嬴政已经被死亡阴影笼罩了,根本不像个没事的人。
他的心乱了,甚至有些烦躁。
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扶苏想了想,旋即轻声道:“父王,可否在这里等等儿臣?”
嬴政闻言愣了愣,有些不解的问道:“我儿有何事?”
“朝堂,政务,国事,天下,这些都离我较远,他们从来都不在儿臣心中。”扶苏胡乱的用袖子擦拭脸上的泪水,泣道:“儿臣只希望父王安好,只希望为父王尽点绵薄之力,只希望父王能平安喜乐,古语有言,甜食能让人心情舒畅,儿臣现在只想亲手为父王做一碗羹汤,仅此而已。”
嬴政心头一动,静静注视着眼前这个被自己给予厚望的儿子,良久,沉静地一笑。
“父王就等在这里,等我儿这份孝心。”
蕲年宫不远的地方,有一座阁楼,里面就是专门为秦王准备膳食的厨房。
此时膳食房外,宫女内侍和主厨们站了一地,远远望去,全是黑压压的人头。
赵高等人呆立无言,他们的神情满是困惑,他们不理解,为何公子扶苏会亲自来到庖厨之地,为何会在厨房内鼓捣什么羹汤。
他们不懂是因为严苛的律法和宫中礼仪,禁锢了他们的思想,自古王权争夺,少不了父慈子孝的场面,但有多少孝心像扶苏这样真实呢?
其实做羹汤这种事,只需吩咐人做就行了,亲自动手,固然能体现孝心,但也有失身份。
膳食房外的大门紧紧闭着,里面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不时伴随着器物碰撞的脆响,每响一次,赵高他们的眼皮都要狠狠跳动两三下。
不知过了多久,忠忍不住了,扭头看着赵高:“赵管事,公子这哎,堂堂秦王长子怎能在膳房这种地方闹腾?他若想要尽孝心,小奴倒是知道大王喜欢的物件,昨日南阳守腾派人送了两车原韩王宫的奇珍异宝进咸阳,公子要想讨大王开心,寻两件送去便是。”
赵高摇头:“忠常侍,公子非寻常王室子弟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