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安顿好后,就开车回自己家。
季应闲透过窗户,看向私立医院,恰巧能见到住院大楼的侧边,他心情颇好,高兴入眠。
然而次日清晨,季总救笑不出来了。
汪海将季应闲拦在门外,为难的看着他,真不是他不让进,主要是秦先生不让进啊。
季应闲冷冷睐向客厅的清俊青年,眉眼冷厉。
“他哪?他怎么回事?”
季应闲指着坐在沙发的温辞,眸烧着烈火,像要将汪海盯出两个洞。
汪海有苦难言,他动了动嘴,说:“季总,温先生是秦先生请进去的。”
季应闲气得心痛。
把他拦在门外,偏偏让温辞单独进去!
温辞凭什么?
他什么身份,跟秦宁什么关系?
季总要气炸了。
汪海被他怒目瞪着,压力颇大,心底莫名共情刘助理,这简直是刀口舔血的日子,老刘不容啊。
远在家休假的刘助理打了个喷嚏。
刘助理:“?”
季总在门口生闷气。
这时,秦宁从卧室端着电脑出来,他越过汪海睇了眼季应闲,没说话,默然走到沙发边,落座。
温辞满目温情,“阿宁。”
季应闲站在门口,伸长脖子喊了声“宁宁”,硬生生把他的亲昵喊声给盖过去。
秦宁没理他。
季应闲没皮没脸的又喊了几声,大有秦宁不理他,他继续喊下去的意思,反正故意破坏秦宁和温辞说话。
秦宁:“……”
他都没发觉季应闲有时候脸皮这么厚。
秦宁转头看向门口。
季应闲灰蓝漂亮的眼睛蹭地一亮,望向秦宁,那一刹那像极了狗狗眼,或者说,他整个人都成了人形二哈。
季应闲放软声音,“宁宁。”
秦宁说:“汪海,他太吵了,把门关上吧。”
季应闲:“……”
汪海看着脸色极差的季少,硬着头皮说了句“对不住了”,砰地把门给关上。
季总气得喉头呕出一口老血。
气着气着,他忽然又扬起嘴角笑开,宁宁对他生气,说明在意他,在意那夜的事,四舍五入就是把他放在心尖上。
季总突然心情大好。
旁边路过的林护士目睹他变脸过程,不禁打了个寒颤,心说季先生又生气又高兴的,是不是受什么刺激,导致精神不太正常。
季精神不太正常应闲安静站在病房外,准备等温辞出来,再找会收拾他。
他开始思考,是把他弄去南极喂企鹅,还是弄去印度晒太阳,最好把那张脸晒黑晒丑,让秦宁再也喜欢不起来。
而室内。
温辞将做好的点心往秦宁面前轻轻一推,“许久没做过,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秦宁接过,说了声“谢谢”。
温辞却温柔注视他,“阿宁,你明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秦宁微愣,转而一笑,“那我尝尝。”
秦宁将小蛋糕分成几份,询问温辞意见后,给汪海递去一份,汪海受宠若惊,连声感谢。
汪海迟疑着问:“秦先生,我能把这蛋糕留下么?”
秦宁不解的看他。
汪海不太好意思的说:“菲菲她喜欢吃甜点,我想让她尝尝。”
温辞笑着将蛋糕盒另一份推过去,“不介意的话,这一份请让她尝尝吧,我艺不太好,希望别介意。”
汪海连忙摆,“温先生别这样说,是我提出的事太冒昧。”
温辞道:“对心爱的人好,是理所当然的事。”
他说这话时,转眸看向秦宁,目光柔情又认真。
秦宁略尴尬的避开他的注视,伸端起点心盘,低头吃蛋糕。
温辞见他躲开,眼划过一丝受伤。
汪海忽觉气氛突然变得很微妙,让他隐约觉得哪里怪怪的,再一看对面的两人。
他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
难道……
温先生对秦先生有那种感情???
汪海当场震惊。
他第一反应就是,那季少怎么办?
季少正追着秦先生,怎么突然多出来一个情敌?
实际汪海不知道,季少的情敌甚至不止眼前这一个,很久很久后,他意外得知,原来同住病房周围的几位,全都是。
对面的温辞放下蛋糕叉,端起微苦的红茶,细细抿一口,腾腾升起的热烟氤氲着他的眉眼。
“阿宁,医生今早说,我父亲或许等不到今年的端午节。”
他嗓音闷闷的,很低沉。
秦宁不禁愣了下,转头看他,“伯父的病这么严重了么?”
温辞颔首,“远比我想象的要严重,肌肉萎缩,又做过气管切除术,如今没办法正常进食,瘦了非常多,而且他精神状态也不好,见人就容易受刺激。”
“我大哥早晨来看他,也被神志不清的父亲抓伤脸和,这样下去,我不知他能坚持多久。”
清香的红茶热气慢悠悠描摹着温辞清隽的眉眼,笼着淡淡的水汽,平添忧伤。
秦宁轻轻拍了下他肩膀,安慰道:“别太担心,伯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一定能挺过来,你所要做的,只有为他找更好的医护与治疗。”
他放下时,温辞顺势靠近几分,“阿宁,谢谢你。”
温辞如画般的眉眼正温柔凝视秦宁,眼梢带笑,“我能再来看你么?”
秦宁点头,“当然可以,欢迎你随时过来。”
温辞眉眼浅弯,情不自禁的去握秦宁的。
嗙
身后的阳台落地窗发出响音,动静很大,令人无法忽视。
秦宁的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悄然避开温辞的动作。
见状,温辞眉眼间有几分落寞。
秦宁转头去看声音来处,就看季应闲双臂撑在二楼护栏上,冒出一个头,正咧嘴朝他笑。
接着,他一个借力,猛地撑身翻上来,不紧不慢地坐下护栏,里颠着什么橡胶颗粒。
而刚才打在阳台落地窗的,十之八九是他里那玩意儿。
秦宁:“……”
温辞也看向阳台,见身着休闲装的季应闲正坐在护栏上,朝他挑衅一笑,两人视线交汇,季应闲明显眼神阴沉下来。
温辞冲他温和一笑。
季应闲脸色更加难看了。
可他不能进去讨秦宁不喜,要是温辞那黑莲花敢碰秦宁一根头发,回头就把他掰断。
秦宁见季应闲没遮没挡的悬空坐着,不禁有些不悦,尽管这是二楼,做这些动作,同样很危险。
他起身推开玻璃门,季应闲眉眼飞扬的注视他。
“宁宁。”
秦宁拧眉,语气冷淡道:“你知道这多危险么?”
季应闲长腿放下来,笑意不减,“我知道,但我想见你。”
他心说,再危险的他也干过,徒攀上二楼对他而言,不算什么。
秦宁脸颊微红,“那也不能直接翻上来,万一不注意……”
“我不进来,难道要看温辞那个黑莲花占你便宜?他丫的刚才都想亲你,还想牵你!我不来,你真要给他亲?”
季应闲越想眼神越冷,满眸戾气,像恨不得立马去把温辞的打折,好让他最辈子都没法再朝秦宁伸。
秦宁哪知道把他关门外,他思维发散能脑补这么多。
“你想多了,温辞并没有你说的那些举动。”
“老子都看见了!”
季应闲气得瞪直眼,抬头去看室内,却是一愣。
秦宁疑惑转头,见客厅内已经没有温辞的身影。
汪海欲言又止说:“温先生他……走了。”
走时神色落寞得叫人心疼,脚步在出门口,还趔趄了半步。
这话他没说出来,主要怕被季少拳头揍成猪头。
但秦宁还是从汪海表情看出来,温辞离开时,必定心情失落。
他抿了抿唇,在犹豫要不要追出去。
季应闲见秦宁低头沉思,心头醋坛子登时一翻,他抓住秦宁的,强势又霸道的说:“不准去找他!”
很快,他又补充,“也不许想他!”
秦宁抬头看他,一时间哭笑不得。
“季应闲,我们记得我们没什么关系吧?你这么理直气壮干涉我的决定,是不是过界了。”
季应闲灰蓝眼眸凝视秦宁,“过界?”
他挑了下眉,嘴角上扬。
秦宁从嗅到不妙的气息,心微凛。
果然。
季应闲鲜明眉眼皆是恣意,“我不介意再来一次,让你彻底明白我的心意。”
秦宁脑海擦过什么记忆,脸颊微躺,一时间头皮发麻。
他强自镇定道:“你单方面的想法,我必须回应么?”
季应闲宽大厚实的掌慢慢下移,不轻不重地握住秦宁的,与他十指相扣,紧紧的。
“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
语气笃定又自信。
秦宁抽了下,没抽回来,眉宇间拢着一丝似羞似恼的情绪。
“放开我。”
季应闲这几个月来,无师自通“追老婆就是要脸皮厚”的道理,现在非常没皮没脸。
要脸皮干什么,又没老婆。
还是老婆更重要。
秦宁抿了抿唇,板着脸正色道:“我不喜欢你,你别再缠着我,否则我就……你干什么?”
季应闲在他秀气的鼻尖点了点。
“小骗子。”
另一边。
走廊转角。
计划该来的人迟迟不来,清隽的青年微微垂眸,落寞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