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贵,姓元,向姑娘唤我清也就好。”
“我单名一个灵字,今日多亏你帮忙,不嫌弃的话去我家里坐一坐吧!”
向灵亲昵的挽住她的胳膊,清也有一瞬的不适。从小到大她身边真正的朋友只有晏尚迹一个,虽唤他美人,可他到底是个男儿身,寻常小姐妹之间的亲昵动作自然不会有。
“那就打扰了。”
……
竹山县此名正是源起那座巍峨耸立的竹山,最靠近山脉的是一条水街。
民户依山建房傍水而居,几叶孤舟自碧水之间穿行。
新鲜的牛羊猪肉,瓜果蔬菜,零嘴杂玩目不暇接。晨间总是各家主妇和采买丫鬟们最为忙碌的时候,没有人有闲心去注意停靠在角落里的那叶孤舟。
少年一身劲装端坐在舫内,清俊的面庞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狼狈。
“你说卓耀在那个村子里不见了?”
“是,我们连夜追着标记到那个村子,在公子您留了银子的那间房停留了半个时辰,卓大人就失踪了。”
顾言悯眉头紧锁,他那晚守了整整一夜都没有看见半个人影,可后院饲养的鸡和院内种种迹象都表明那里确实有人居住。
“卑职见了陆大人身边的云夏,温昭辞此次怕是得了宫里那位的默许。”
温昭辞必然知晓十八年前发生了什么,私盐一案宫里那位想杀了他也是真的。但是温昭辞的性命对上顾家知道真相,很显然就不那么重要了。
当年顾衍卿定是查到了什么才会招致杀身之祸,这位顺天命登基为帝的前朝宰相只怕背后是血肉模糊的惨状。
“陆大人的意思是让公子您暂且先避一避,他会尽快先解决了温昭辞。”
这狂妄自大的语气倒是一听就知道是出自陆玄鹤的嘴,顾言悯平淡无波的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他这次要价是多少两黄金?”
裴樾难得抽了抽嘴角,想起云夏代为转告时满脸的无语:
“陆大人说,等公子您平安回京后把途浮入赘给他的只影做上门女婿就好。”
裴樾尽量保持面部的冷硬线条,陆玄鹤的原话可比这个要来得辣耳朵。
“……”
舫外的叫卖声逐渐趋于平静,顾言悯将茶水递给裴樾:
“你先寻处客栈歇下再寻卓耀也不迟,切记万事小心。”
此地偏僻,虽在溱江府的管辖范围之内,但是却只有寥寥数笔的记载。
那个被屠戮殆尽的村落和昨夜店小二的行为都昭示着这个地方背后不为人知的暗涌。
而最清楚这一切的人便是维持平静湖面的竹山县令,陈廷康。
……
今日天晴日好,阳光晒在身上正好是适合春困的温度。
一壶小酒,一碟花生米,往躺椅上一靠。瞅着满院竞相开放的莺莺燕燕,别提多惬意了。
只是今日那个靠在躺椅上的人很明显没了这种闲情逸致,他急急忙忙的穿过庭院,胸口因为疾跑起起伏伏。
“老爷,您慢些!”
身后的随从一路小跑的跟着,心里头疑惑,脚程却丝毫不敢慢下来。
方才外头来了个好生俊俏的少年,只说要见他们老爷,让他代为转告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说他们老爷听了就会见他。
“陈叔做的活鱼味道最为鲜美。”
笑话,他们老爷连白粥都能熬成干饭,更别说做菜了。
陈廷康脚步越来越快,胸口的剧烈起伏一半是因为气喘,一半则是激动。
“方才那位公子可还有说些其他?”
“没有了。”
他点点头,穿过抄手游廊直奔花厅。早些年他本是鸿胪寺丞,跟随顾桉笙数年。
后来他被调任到这竹山县,细细数来已经有十年的时间了。
他离开京都时,顾衍卿年仅十二,顾言悯也不过十岁。花厅里等候的少年眉目如画,当年那个小男孩已经长成了比他还要高出一个头的翩翩公子。
“陈叔,别来无恙。”
“小衡听!都长这么大啦……”
再见故人,陈廷康激动的就想上前拍拍他的肩膀,一步之遥时似是想起了什么,生生刹住了脚步:
“瞧我这老糊涂!竹山县令陈廷康见过顾大人!”
“陈叔这是跟衡听见外了。”
顾言悯上前一步搀住陈廷康,看到他花白的头发和面上岁月的沟壑,一时心生恍惚之感。
“十年了,陈叔过的可好?”
二人坐下,陈廷康笑笑道:“此地偏远,远离了朝堂的生活自然是别有一番趣味。”
十年前,三位竹山县令接连死亡,他接旨赴任的时候抱了必死的决心。可他偏偏好端端的活到了今天,却也永远被绑在了这里。
好,也不好;甘,也不甘。
“如今局势变幻莫测,远离未必不是好事。”顾言悯心中明了,转了话头,“陈叔在此地十年,可知……”
“老爷不好了!不好了!”
随从急匆匆的闯进花厅,还未等陈廷康出声呵斥,急道:
“少爷在外头被人打伤,抬……抬着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