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亦可拐了个弯,便看到他们家那一辆锃亮的劳斯莱斯停在了北门侧前方。
郑怀野穿了件驼色牛角扣大衣,正在北门翘首以盼。
他又蹿高了一截,看上去像是有一米八五,大衣下穿了黑色牛仔裤的两条腿笔直而修长。
他一直盯着手机,而一回首便看到了她——
她跑得双腿打颤,停在原地上气不接下气。
最后那几步,她走不动了。
郑怀野便大步迈过来,用力把她揽进了怀里。
那是他们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拥抱——如果小学时也曾有过,那都不算——第一次抱到宋亦可的那一刻,他只感到心间狠狠震颤了一下。
狠狠震颤。
像是有一股温柔的力量在撼动他的心灵。
那天晚上,他们抱了很久很久,一开始是在北门口,只是宋亦可又怕被什么人看到,于是又带着他步步往一旁的小树林里挪。
他们把过往的误解全部打开,委屈一一化解。
两人无言地抱了一会儿,宋亦可哭着哭着就又笑了,非常清朗地两声笑,像想到什么好玩的事。
他便问:“笑什么?”
“没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又忍不住似的傻笑几声。
他又问:“傻笑什么啊?嗯?”
“我发现……”说着,她又笑了一下,“我们今天好像穿了情侣装哎。”
他们都穿了牛角扣大衣,只不过她是藏蓝色,他是驼色。
他问:“那做情侣吗?”
雪花星星点点地落下来,落在他们的头发上,落在他们的肩颈间,而后迅速融化,有些痒痒。
在十五岁这一年,江州初雪的夜晚,她有了一个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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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他们在公园里一圈圈地走。
若不是有八点十分的门禁,拥有了彼此的满心欢喜,或许会让他们走上一天一夜也感觉不到累,她只觉得没一会儿便到了八点。
当年 iPhone 才出到 4s,微信刚开始普及。
临近分别之时,他们互加了微信。
晚上,她便窝在被子里与他彻夜长聊,聊自己的高中趣事,聊他在美国的生活。
美国寒假放得比国内早。
记得那一阵正是十二月末,宋亦可还未放假。恰好一直接送她上学的司机又辞了职,她便自告奋勇,每天放了学坐公交回来。
当然,她是为了公交车上那一个半小时的自由时光。
下午五点,郑怀野会在学校附近等她,陪她一起坐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