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贾庄的眼里,小吉的气息像极了人类,身上没有鬼气,也没有怨气,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气息纯净的孩子罢了。
也是因为小吉是灵,所以他以为的才出小镇找人,其实已经过去了四年。
四年啊,足够一个不怎么大的小镇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何况是一个在山林中的没有人的镇子。
那么,这个镇子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小吉又遇见了什么?
“你能说说你出小镇之前的经历吗?说不定我们可以从中发现端倪。”花辞镜并没有对小吉说出他已经死了的事情,而是语气轻缓地询问。
小吉知道的故事在他抽噎的话语中铺展开来——
镇子中心的柳树抽出了新芽,有人脱下厚重的棉服,开始试探着穿上春衣,却被仍然带着寒意的风打败。
阿福奶奶(也就是收养小吉的老人)年纪大了,在去年经历了一个寒冷的冬天以后,没有支撑住,染上了风寒,且日益严重,一直靠着药物支撑到了现在。
头发花白的老人用碎花的被子盖住双腿,在卧房里颤颤巍巍地拿起一根针,眯着眼睛,对着外面照进来的太阳光企图将线穿过去,接连试了好几次,却未能成功。
急得老太太连连咳嗽,布满皱纹的苍白脸上似乎多了些青灰,她甚至连手中的针都拿不稳,掉回针线篮子里,针随着针线篮子一起滚落到地上。
正在厨房煎药的小吉听见阿福奶奶的咳嗽声,连忙放下手中的扇子,将泥炉上的药壶取下来,倒了满满一碗汤色已经不太浓郁的药汁,端着过去卧房。
“阿福奶奶,你不要动,我来收拾。”小吉将药放到炕上的小桌子上,扶起准备掀被子下床捡针线的老人,拍拍她的背,“奶奶,先把药喝了吧。”
在小吉的帮助下,老人缓了好半晌才平复了呼吸,略显浑浊的眼睛蒙上了一层老人独有的淡青色的翳,声音低哑地对小吉说:“没事儿,奶奶能行,不过是一场风寒罢了。”
“是是是,是一场简简单单的风寒罢了。”小吉将阿福奶奶安抚好以后,去将破了一道缝的房门掩上,同样掩饰住自己发红的眼眶,“所以奶奶你要好好喝药,早点好起来,我们一起去街上买糖葫芦吃。”
他在昨天睡觉之前,明明看到了奶奶咳出来鲜血,奶奶把那张帕子藏在针线篮子里,小吉看见了,心里难受得快要死掉,就像那一天在街头醒过来,发现自己的家没有了一样的难受。
但是为了让奶奶好受一些,假装没有看见,一举一动仍然是原本的模样。
“好,等奶奶好了以后,带我们小吉去买糖葫芦吃。”阿福奶奶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带着一脸的慈祥,“那奶奶要好好喝药咯,要早点好起来!”
小吉努力扬起一个甜甜的微笑,看着阿福奶奶将那碗药喝了,就像小时候娘亲哄他一样说:“奶奶真棒!”
阿福奶奶将碗递给小吉,看着那个才到她腰间的小家伙拿着碗朝着厨房方向去了,眼眶突然就湿润了,佝偻着身子默默拿起来小吉刚刚穿好的针线,开始慢慢缝起小吉的新衣服,还剩下最后几针了啊。
家里什么情况,老人家一清二楚。
从前,她还可以凭借手艺活,接点缝缝补补绣花儿的小活计赚一点儿家用,自从她生病以后,家里几乎所有的钱都被小吉用来给她治病了,久病拖垮家底,更何况他们这个原本就不太富裕的家庭呢?
就连现在她喝的药,都是小吉苦苦央着那大夫教他认全了药方子上的药,去山上挖来的。
真的是苦了小吉这孩子了,这么小,就要学会自己扛起家庭重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