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关心,阿妈就去打听打听,早些歇息吧。”想了想陆母还是没有说实话,走出门口,停顿了一下又折回来了,“阿妈看你最近尤为喜画,也极有天赋,曼曼今后可是打算当个女画家?” 陆小曼粲然一笑,觉得母亲甚是可爱,“阿妈快回去吧,爹爹估计都等急了。”说着推了母亲出门。只是这一问,陆小曼觉得自己真该好好想想,这一世,她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上一世的她,嫁与王庚后四处排遣寂寞,可谓是花天酒地,后与徐志摩在一处,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花耗着男人的钱,徐志摩死后,她没了经济来源跟了翁瑞午,飘飘荡荡,糊糊涂涂。这一世,她不要事事靠男人,辱了一身无双才华。只是,女子终将嫁人,她不可能例外,也不想徒惹父母伤心。上一世,她自以为最爱的就是徐志摩,他死了把她的心也带走了,可伤痛逐渐被时间慢慢治愈的时候,当她已是迟暮之年的时候,她回忆里最温情的却是和王庚的大婚和蜜月,那一刻,她才明白,自己是爱过他的,他们之间的牵绊不止是一纸婚约,她陆小曼不曾羡慕过什么,荣华富贵、才情才貌、甚至家事门第,她样样属于佼佼者,可生命的最后几年,她极其羡慕别人有孩子侍奉当前,老伴相依为命,如果那一年不是她铁了心,要与王庚合离,偷偷去打了胎,丢弃了最有保障的婚姻和做母亲的机会,她想,她也是会有可爱的孩子,圆满的晚年的。从不说后悔的陆小曼,在骄傲的伪装下偷偷的后悔到肝肠寸断过。 另一边,待陆母把梁夫人的话转达清楚后,陆定朗声笑了, “老爷还笑的出来?” “哈哈哈哈,我们的女儿人见人爱,我为何不笑,你既然先去了曼曼那里,想必是问出了答案吧,如何?” “这答案啊老爷听了怕真是笑不出来了,曼曼说只是把思忠当弟弟,而且……”陆母顿了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而且,她自己相看上了别人?”陆文群气定神闲的啜了口茶, “老爷怎么知道?”陆母反到惊讶了, “看你这神态就知道,夫人不必这般操劳,梁家与我们交好,也是性情中人,这后事我去回复就好,你这段日子每每为女儿的婚事操心,倒冷落为夫我了。” 听了这话,陆夫人羞红了脸。 一个星期后,陆定上梁家作客, “对不住了,陆某没这福气与你做亲家啊。” “哪里话,不过我得为犬子关心一下,曼曼心仪的是哪位公子,好让他输的心服口服啊。”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那脾气此事一定没完,这样吧,无论将来曼曼嫁与谁,你这伯父都给她做证婚人,你看可好?” “一言为定。” 陆定起身拱手,“多谢梁兄。” “哈哈哈哈,陆兄客气了。” 王庚来拜访时,就听到书房一阵欢声,静静的立在门口,等着家丁引他入内。 “老师。陆叔。”王庚像两位行礼, “坐吧。”梁启超和颜悦色的邀王庚上前,看的出来,很满意这个学生。 “正好你们都在,我今天既然来了,不如再讨个便宜回去。”陆定笑的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 “说吧,洗耳恭听。”梁启超很是配合, “我膝下无子,有意认你的高徒为子,你意下如何啊?” 梁启超愣了一下,随之朗声大笑,“甚好,甚好!受庆以为如何?” 王庚有些窘然,老师连顿都没顿,看来也很看好这件事,能高攀到陆家与自己也是百益无一害,可是。。。。他不想做她的哥哥。 “受庆怎么不做声?”梁启超有些不悦了,搞不清楚这爱徒在犹豫什么, 王庚起身愣是直直的跪在了他们面前,“受庆受之有愧,没有这个名分也定当尽晚辈之职。” 梁启超正欲开口,陆定摆了摆手,气定神闲的呷了口茶, “是受之有愧,还是别有用心啊。” 王庚心里一惊,“晚辈并无他求。” “哦?看来曼曼这次倒自作多情了,罢了。” 这话一出,王庚心里一时经起千层浪,陆小曼对我有情?一时竟不知做何回答。 “梁兄,文群下次再来拜访,告辞。”陆定并不看跪在地上表情阴晴不定的王庚,笑容满面的跟梁启超作别。 梁送陆定到门口,待临行前小声说道,“为师亦为父,放心,交给我了。” 陆定极为默契的拍拍梁启超的胳膊,给了他一个眼神,满意的走了。而在屋里等候老师回来的王庚坐立难安,岂不知两只老狐狸早已在心里把他处置妥当了。 这梁启超进了屋,对刚才陆定在时说的话一字不提,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说着学问上的事,这一问一答,不知不觉天就黑了,梁并未留爱徒吃饭,王庚恭敬告辞。 回到家里,王庚的心里始终觉得七上八下,纵然沉稳如他,在面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时,也乱了心。自己家道衰落,也大出她许多,原本并无高攀之心,可是……唉,悠悠的叹了口气,明明觉得不该多想,可心里有团不甘心的火在忽大忽小的烧着,进,不知情起何处,退,不知心痛何起。这一夜,王庚没有想出丝毫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