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末一屁股蹲在草堆上,朝一边的小凳子扬了扬下巴:“听起来跟个长篇故事似得,坐下说吧。” 秦岚坐定后,扯起了那个令人发指的秦梦呓。 沈末亲身经历,故事确实挺长,一直到刘青那锅泛白的鱼汤熬好,这边才刚刚进入收尾。 总之,就是秦梦呓这个见识短浅的二小姐给林秋寒普及了一些所谓的官场之道,然后林秋寒那个家伙傻了吧唧的还真的信了,之后就蹚了这趟浑水,原本一清二白的小白菜经秦梦呓这么一□□,直接成了一头掉泥里的大黑猪,犯了行贿之罪,沈老爹那个十年不能再考的惩戒已经算是轻了,若不是看在他确实是个可造之材的份上,依着沈老爹的性子是非得把他送进去蹲大狱不可。 依照秦岚的说法,是天有不测风云,但是依沈末来看,那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多大个人了,自己没一点考量,当年还信誓旦旦的说不能被女子左右了作为,此刻倒是身先士卒的先拿自己开刀,来了个杀鸡儆猴。 待到饭菜一好,沈末一个骨碌从草垫上滚起,忙三下五除二的将那个满是秦岚嗑剩下的瓜子皮的小石桌收拾了个干净,临时还拿麻绳栓了两个草垫,搁在一边当凳子来用。 刘青隔着垫布端起那盆熬得酥化的鱼汤朗声喝道:“开饭了!” 沈末一把捂上耳朵,蹙眉接道:“二哥,你今天的嗓子开外放了啊?这么响?” 刘青朝沈末翻了个白眼:“再说,一滴都不给你喝!” 沈末切了一声,侧头跟秦岚道:“我家二哥这嗓子不去唱戏真是亏了!” 秦岚揉揉耳朵:“确实挺响的。” 沈末从房里把那个一会能动,一会不能动的药罐大哥搀了出来,找了把稍微结实的椅子给他做,继而挨着秦岚端坐在一边,跟幼儿园的小孩子一样,坐等刘青盛饭。 沈末坐在草垫上,比了比自己的头尖,又移到秦岚的头尖处,笑道:“你觉不觉得我很高啊?” 秦岚咧咧嘴:“是挺高的。” 沈末饶是点头:“我觉得吧,我……” 药罐大哥一脸不耐烦的拿筷子敲了敲石桌,打断道:“食不言,寝不语。” 沈末悻悻看了看天:“我怎么不知道咱家啥时候多个这样的规矩。” 刘青把那碗装着大鱼头的汤碗啪的一声放在沈末面前:“一直都有,只是你小子一吃饭那张破嘴就跟决堤一样,叽里呱啦个不停。” 沈末咧咧嘴,瞧着面前那个眼眶空空的大鱼头,不满道:“二哥,这鱼头有啥好吃的?我的肉呢?” 秦岚幽幽接道:“那个,肉好像都在我碗里……” 沈末闻言扭头一看秦岚碗里那冒尖的鱼肉,登即忿忿道:“喂喂喂!二哥,不带你这么偏心眼的,你搞什么?都不知道给我补补,我每天念书也很累的好不?” 刘青冷飕飕的朝沈末翻了个大白眼:“就你?吃哪补哪,鱼头给你,不亏!” 沈末拿着筷子,一脸嫌弃的扒拉了一圈那个张着大嘴的鱼头,龇牙道:“哪门子的吃哪补哪,我要真补了个鱼头,就成七秒的记忆了,科举还考个屁啊!” 刘青一声不吭,直接将沈末碗里的鱼头夹到了自己碗里。 沈末眼巴巴的等着刘青再还回来一块肥嘟嘟的鱼肉,不曾想,他竟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瞧着自己碗里那鱼头一去只剩半碗的汤,干笑道:“这鱼头还挺占地儿哈。” 沈末侧头看着秦岚,厚着脸皮道:“那个,岚儿,我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能不能给点儿肉吃?” 这一句“长身体”直接呛得秦岚狂咳不止。 刘青的捂着胸口,差点儿一口气儿背过去:“你当你自己是三岁小孩儿啊,还长身体?你是恨不得把咱家茅屋顶破是吧?” 药罐大哥脸上也是青一阵白一阵,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憋了回去,闷头喝着自己的汤。 沈末一脸黑青,拿着筷子搅着碗里的肉渣:“你们这真是比黑煤窑都狠。” 若不是碍于秦岚在场,刘青当即就一布鞋上去狂抽他一顿了。 秦岚也没给沈末的意思,跟着药罐大哥很有节奏的吃肉,压根就没抬眼看沈末一下。 沈末伸手扯了扯秦岚的衣袖,又欲说话,秦岚倒先开了口:“我平时练武比较耗体力,吃得多,所以你还是喝汤吧。” 沈末嘴角狂抽不止,这个时候,按照小说里的套路,难道不应该秦岚出于爱意,而把碗里的肉都给自己吗?这TM都是什么鬼展开! 现在的沈末就是,怒气不息,喝汤不止。 好不容易熬完了这久违的一顿好饭,人家三个肚子里是实打实的装了东西,只有沈末,稍微晃两下,肚子里都是水声儿。 晚饭过后,夜色渐浓,虽然说秦岚没给沈末肉吃,虽然说秦岚自己也是条女汉子,但是沈末还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 一般这样的情况,虽说不上是花前月下,但也算是个月黑风高的二人世界,可硬生生被俩人过出了叽叽喳喳的茶馆的样子。 当然,所有的话头都从沈末这儿展开。 “秦岚,岚儿,岚岚。” “你干嘛?” “你为什么不给我肉吃?” “你都问几遍了?” “我长得高吗?” “……高。” “你知道我是怎么长这么高的吗?” “你爹娘应该比较高吧。” “不!” “额……” “是因为我吃得多!” “……哦,那又怎样?” “那你干嘛不给我肉吃?” “又来?你有完没完!” 一阵噼里啪啦的骨折声。 …… 月黑风高夜,断骨打人天! 一顿胖揍之后,沈末那张破嘴终于是消停了 ,但时不时还会蹦出两句令人牙根痒的屁话, 但那都无所谓,没有什么是秦岚一拳解决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