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岚刚要再说什么,被秦冲截断:“若真如你所言,那水源一事又当如何化解?” 沈末抽出腰间的佩刀:“叶城虽地处偏北,如今节气虽冷,却并不干燥,空气中水分充裕,将铁甲烧红,至于空气中冷却,其表面自然会结出水来,只要稍加煮沸,便可饮用,虽说此法略微繁杂,但解燃眉之急还是可行的。” 秦冲满脸赞许:“也罢,就如你所言。” 见自家老爹松口,秦岚吃惊不小,毕竟秦冲这个人性子倔的很,有些事情一旦打定主意除非天塌下来,否则难以更改,如今竟如此爽快的同意了沈末的看法,难不成吃错药了? 秦岚摇摇脑袋,不再瞎猜,转而望向沈末:“你小子不在京城好好呆着,跑这里作甚?” 沈末将刀插回,抱臂倚着木桩道:“你一声不吭就走了,如今局势不佳,我这不是怕你出事就找来了吗。” 秦冲干咳一声:“为父尚有要事,就不再多留了。” 说罢,潇洒转身,很是干脆的出了营帐。 看着掀帐而出的秦冲,秦岚叹了口气:“沈末,你下次能不能把你那个话唠的毛病改改,这是我爹不跟你计较,若是换做其他人,此刻早就小命不保了!” 沈末咧咧嘴,说实话,方才知道秦冲身份的时候他比秦岚紧张多了,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人家都说要想娶姑娘,必须得先抓住未来岳父岳母的心,可他今天刚到就来了这么一出,也是心惊胆战。 沈末谄笑着点点头:“我这不是见你心切嘛,一时口快,嘴漏了。” 秦岚朝一边的红木椅扬扬下巴:“坐吧,沈大爷。”继而转身到了帐中的帅位上坐定,端起面前的茶盏抿了一口:“你不是一个读书人吗?对交战之事怎会如此了解?” 沈末翘着二郎腿:“我的姑奶奶,不是我了解,而是您太沉不住气了!” 听见姑奶奶三个字,秦岚嘴角猛地一抽,虽说这个称呼不是很好听,但是从沈末嘴里叫出来多了那么几分玩味和宠溺。 秦岚强作镇静:“怎么说?” 沈末:“虽说你素日里就知道喊打喊杀,但你跟我不一样,你心肠软,见不得百姓流离失所,今日一见我这未来岳父,发现你俩半斤八两,都是面子硬心肠软的主,搞不好敌军就是有心抓住了你们这一点,才使了这么下三滥的手段,明知正面刚打不过你们,就背地里从百姓下手。我还听说,此次是蛮人先背信弃义,挑起战事,要我说你们这点做的着实欠妥,古往今来,战场上最忌讳的就是以己度人,你和你父亲正直,守信,不代表蛮子也如此,若是提前有个备案,也不至于落得今日这个地步。所以……” 秦岚:“所以什么?” 沈末长叹一声:“所以,一切都怪秦将军太正直!我承认他着实是个将才,只要正儿八经的跟人刚,没见输过,但是有时候,战场比官场更黑暗,更诡变,人总是会防不胜防,而秦将军则少了这么几分算计。说实话啊,带兵打仗除了一个武力上碾压之外,还要有一个智商上碾压的人,当年你爹和沈尚书叱咤风云之时,便是两者兼备,所以昌乐国的边疆军队才会所向披靡,横扫周边倭寇蛮人,昌乐城国运也才会固若金汤,但如今不同了,别看沈尚书整日满口粗话,但其心思之缜密着实是无人能及,不然也不会在弃武之后那么快的就爬到了尚书之位,所以,称其为智囊诸葛一点都不为过,而如今你父亲恰好差了这样一个人,无疑是少了半边天,一旦遇上阴招,就不知如何了。” 一抹惊艳之色自秦岚眼中流过,毕竟如此正经的沈末,她只见过两次,第一次是凤凰寨,第二次便是现在。 秦岚搁下茶杯:“沈末,我承认,论才智,我不如你。” 不经夸,一夸就变色的沈末当即觍笑摆手:“不敢不敢,我家姑奶奶言重了,我要是真有几分才智,就不会考个科举还那么吃力了。” 秦岚嗤笑道:“那是你不想好好念吧,毕竟若我是男儿,我也不想考,四书五经如此枯燥的东西,哪有兵书看来愉悦。” 沈末双手合十抱于后脑:“不是不好好念,是真的,有时候有些东西真的学不会,怎么说呢……就是跟自己不搭调吧,像我,就跟之乎者也不搭,至于你口中的兵书,我也是看不下去的。” 秦岚摇摇头,不再就此事与他辩解,忽而换上一抹悸动之色:“沈末。” 沈末:“嗯?” 秦岚勾唇笑道:“虽说你一来就整了这么一出,但……我还是很开心,毕竟,除了我爹,没人这么关心过我的生死。” 沈末眼里顿时纳入星辰,熠熠生辉,弯着一双笑眼道:“我老婆,我不关心难道留给李岑那个小王八羔子上位啊。” 鲜有羞涩的秦岚此刻脸上升起两团绯红:“小王八……算了,随你,不过……我们没成亲呢。” …… “大帅,您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啊?” 一位路过的小兵见秦冲耗子一样猫在秦岚帐口,不禁亮声问道。 秦冲吓得一个哆嗦,忙转身捂住小兵的嘴往旁边拖出老远:“小点声!” 小兵一脸晕菜,心道自己不过随口提醒了一句,就遭到这般不友好的待遇,着实让人心酸啊。 秦冲朝身后动静全无的帐口瞄了一眼,抚了抚胸口,还好没被发现,若是被秦岚知道他在偷听墙角,非不顾三七二十一的嘲讽一番不可。 秦冲把小兵扶直,一脸正色道:“你觉得里边那位公子长得如何?” 今个营里就来了一位胆大揭布告的公子,但小兵不过是个巡查的,就见着了个背影,眼见大将来问,只得如实道:“没见着正脸,但瞧背影,个子挺高。” 秦冲闻言,凭借着对沈末的印象在自己头尖上一乍处比了比:“好像确实挺高的,也不知道我以后的孙子会不会也长这么高。若真如此,打小的衣裳就得做的宽松点。” 秦冲放开小兵,一边琢磨着未来孙子的身高,一边溜达回自己的主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