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初被秦邺的“你说话好大声,都吓到我了”一记绝杀,硬是给气晕过去了。
荀夫人吓得连忙上前探秦初的鼻息,见还好好的,才松了一口气。
荀夫人蹲在地上,试图扶起秦老爷,却力气不够,回头看秦邺站在原地不想帮忙的样子,一双秀眉蹙起,似哀似怨,又悲又喜。
“你怎么忽然回来了?”
如果荀夫人还像吵架那天一样歇斯底里的,秦邺肯定也硬刚到底,无奈荀夫人似乎也知道自己一再强硬,只会把秦邺逼走,便示其以弱。
秦邺叹了一口气,上前帮忙,主动认错。
“我不该这么长时间不回来,你在秦府受苦了。”每天跟这些妖魔鬼怪打交道,真是太不容易了。
两人把秦初扶起来,荀夫人想把他送到床上去躺着,秦邺却把椅子拉了过来,重新把秦老爷放椅子上坐着,摆出趴在桌上的姿势。
“没事,他就是气到了,一会儿就醒。”秦邺看向荀夫人,有些疑惑,“你不愿意跟我离开秦府,不可能是因为……喜欢他吧?”
荀夫人转过身去,抬手似乎是拢了拢自己的额发,又像是擦掉眼角眼泪:“你一个小孩子,怎么管大人的事呢?”
其实荀夫人自己也说不出所以然来,母亲早逝,她七岁被父亲卖了做奴婢,十七岁被秦老爷看中带回了秦府,后来怀了孕,听说邺城来了两位贵客,贵客生了重病,无人能医治,姬家重金悬赏,延请名医。
那是她做过的最冒险的事,偷偷跑出秦府,拿出了母亲留给自己的丹药,果然成功救回了景家的少夫人。
可是自己提出的要求,被拒绝了。
荀夫人知道是自己地位卑微,配不上姬家,虽然她乔装出来,但姬家已经查出了她的身份。虽然最终景家愿意订婚,但是偏偏她生下的秦白露是个男孩。
这世道怎么这么难呢?凭什么她要受这么多的苦?她明明生的很美,虽然她没读过书,虽然她没有好家世,可怎么样也不该如此啊。
百草堂中枯坐十几年,曾经有过的野心和对未来的向往都被后宅阴司碾成齑粉。她不想抗争了,也无所谓未来的好与坏,她就只想顺遂一点,过完这一生。
见荀夫人久久不说话,秦邺也不好再逼,只是说:
“他刚才说的你也听到了,我同姬家是合作关系,并非依附姬家。”你不用担心离开秦府,又受外人欺负。
“那日我带回来的白糖,今天卖出了很高的价格,而且以后也会持续赚钱。”不用担心坐吃山空,陷入窘境。
“外头的宅院没有秦府大,但是你的房间我已经命人收拾好了。秦老爷还有事要求我,他不敢怎么样。”你如果什么时候想离开秦府,这边的事我帮你料理。
可惜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荀夫人依旧没有给出肯定的回答。秦邺皱眉,未来已经描绘的足够美好,还无法做出选择,难道是还对秦初心存幻想?
恰在这时候,母子俩思考的时间太长,秦初的身体慢慢有向下滑的趋势,那一瞬间将要跌落的惊悸,让秦初猛地一抖,醒了过来。
“我怎么睡在这里?”身上隐隐还有些痛,秦初下意识揉着自己的胳膊,一扭头就看到秦邺噙着笑意看他。
“你!孽子!”
秦邺走上前来,秦初以为他又要犯浑,差点就想躲。
没想到秦邺只是躬身行了一礼,请罪道:“白露真的没认出来是父亲。自从落水后,我就失忆了,只认得落水后见过的人。”
你看都没来看过我,我认不出你全是你的错。
“再说我也是深夜见母亲房中有人,担心母亲做了糊涂事,害父亲蒙羞,才一时情急,出手过重。但这实在是出于好心。”
我都是为了你着想啊,快-夸-我!
这番说辞,差点又把秦老爷气晕了,“你……你……你……”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巧舌如簧。”
秦邺没理他,自顾自说:“我伺候父亲‘休息’这段时间,听母亲说,父亲来此是为了白糖的事情是吗?难怪方才觉得父亲有些眼熟,原来白天是见过的。”
眼熟你还抡起椅子就打!秦老爷心中不痛快,但提起白糖,那就是白花花的银币、金灿灿的金币,一切都可以往后靠。
于是,秦老爷也勉强堆起笑:“难得你一片孝心。”
秦邺亲手倒了茶给秦老爷:“向父亲赔罪。”
见他姿态放的这么低,也算知错就改,秦老爷终于露出了好脸色,喝了一口神色一僵——冷水凉的牙都倒了。
但还是露出慈爱的笑容:“误会解开就好。”
荀夫人不敢置信,这对父子之前明明剑拔弩张,被秦邺三言两语一绕,竟然父慈子孝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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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你大出风头,我也很为你高兴。你研制出新糖,又亲自主持品糖宴,不知白糖生意你占了几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