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八月未央。眼见着临至中秋,侯府也恢复了往日的生气。因着最近的事情确实有些多,侯爷谢政便打算在中秋前一天带着一大家子人出去散散心。
十四日凌晨,天色方明,整个侯府已经忙碌起来了,常平管家让后院的人备了不少马车,厨房的人一早就起来准备吃食备好,各个小姐房里的丫鬟也在为自己的主子备好衣裳。
长小姐谢朝歌和二小姐谢朝露不同往日,竟是与丫鬟们同时起了,洗漱完就坐在梳妆台上,招呼着丫鬟给自己梳妆打扮,倒也符合她们的性子。
侯爷一早坐在大堂喝着茶,等着自己家的女眷们。最先来的是柳姨娘,她婀娜着身子,又把自己打扮得像只花孔雀,穿着一身湖蓝色深衣,发髻上插满了不同成色的珠花,脖颈上也挂了几串长短不一的珠宝,就连指甲也精心做了打扮。
她走到侯爷身边,倚着坐下。不久,谢朝歌和谢朝露也一前一后到了。
谢朝歌换下了常穿的水蓝色,穿了一身秋香绿,发髻梳得端庄,手上戴一只玉镯,尽显长姐的稳重。谢朝露穿了一身山茶粉,头上簪着几朵红色的珠花,腮上的胭脂打得重了些,倒显得俗气。谢政看到叹了口气,忙叫丫鬟去给她重新上妆。
不久,谢朝颜也不情不愿地来了,她穿着樱草色的襦裙,这种浅浅的黄色,正衬出她的年幼,下裙上系着红丝缠在一起,腰间还绑着一个锦囊。她的青丝大多没有挽上去,落在身后或肩上,发间只别了一根玛瑙雕琢的簪子。
等到谢朝露重新上了妆过来,侯府众人便准备启程了。
此行是去城西的天池,此景诞于山中,是不少名人雅士趋之若鹜的地方。翰林院的那些老头子里面,不乏有写文章赞美的。
侯府的马车行至山下停住,此行来了侯府不少人,除了车夫随从等,常平管家,几个小姐的贴身丫鬟也是跟来的。谢朝颜只带了忍冬过来,木兰则趁着这次机会待在府中。平时巧玉在长小姐房中,难有见面的机会,此时长小姐不在,正是打探消息的好时机。
虽每个小姐房里丫鬟众多,但心腹极少,谢朝歌是个谨慎的主儿,她这次出来也只带了一个最信任的银珠。谢朝露在其中就显得与众不同了,光她一个人,就带了四五个丫鬟,生怕累着她自个儿。
马车停放在山下的时候,一旁停放着许多未曾见过的马车,看样子不止他们一行人来了这里。
下人们搀扶着主子走着山路,停停歇歇,好久才到半山腰。
谢朝露刚坐下,就在哎呦个不停,她的婢女一左一右地给她按胳膊按腿,引得谢朝歌时不时的侧目,一向善于摆笑脸的她也不由地露出了几分嫌弃的颜色。然,谢朝歌也不是不累,银珠刚想给她捶捶腿,就被她摆了摆手。
谢朝歌起了身,向谢政走去:“爹,可曾累着?朝歌帮您捶捶肩。”
她一过来,就见柳姨娘用奇怪的眼神看向了她,谢朝歌哪里在乎,不等谢政开口,就往他身旁一坐。
柳姨娘看向自己那不争气的女儿,皱了皱眉,朝着谢朝露使了使眼色,脸时不时地往谢政那儿偏,示意她也赶紧过来。
谢朝露领会,赶忙站起身:“爹,朝露也给您捶捶腿。”
谢朝颜看着他们,觉得些许心烦,给谢政请了个安,便说:“爹,朝颜先去附近散散心,探探路,一会儿就回来。”
“好,”谢政答应得爽快,他指了指忍冬,“跟好小姐,小姐要是出什么事,唯你是问。”
“是,老爷。”忍冬应道。
待到走远一些,谢朝颜才松了一口气。
“真是受不了了。”谢朝颜刚抱怨道,就听见耳边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呦,这不是谢小姐嘛。这是怎么了?”
谢朝颜抬头,看到一张很眼熟的脸。她很清楚自己见过面前这个人,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叫什么了。
“你是……那个……叫什么来着?”
男子听到这里,脚步一滑,差点没摔下来,委屈地开口:“不是吧,谢小姐,我们都见过好几次了,我是赵子期啊……”说完,脸靠山石,作悲痛状。
“呃,”谢朝颜扯了扯嘴角,“哦对,我想起来了,你是……兵部尚书家的赵小公子,对吧?”
“没错!”赵子期立马又恢复成春光满面的样子,“果然本公子还是很有名气的嘛。”
谢朝颜无语,心想他可能不知道自己是长安城出了名的草包纨绔吧。不过本着不伤害别人的心理,她还是没有提这个令人伤心的事,寒喧道:“赵公子也来天池?”
“哈哈哈…”赵子期干笑了几声,却不回答。
谢朝颜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衣襟衣袂等处都沾了不少泥灰。
“公子是一个人来的么?”
“呃,”赵子期迟疑了一下,还是答道,“哈哈,被谢小姐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