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走了多久,在牢房最深处,江清黎终于见到了云疏。
他站在牢房门口,只能通过一尺见方的小窗见到里面的场景。
江家主的交代,确实很有用,这间牢房,与其他牢房大小差别不大,四四方方石墙将牢房围的严实,里面只有一个恭桶,一摊杂草,可是却挤满了老老少少数十名女子。若是让她们全都躺下,想来也不能完全睡下。
这生活可真就艰苦的。江清黎扫过那一圈人,里面的女人大多都颓靡,哀怨,肮脏,愤恨,和世间的俗人一样,恶臭不堪,唯有一个人不同。
只见屋子里的一处角落,周围的人自发地留给两个小丫头片子一处空地,而那个小丫头明明自己已经疲倦地不行,却还是强撑着绽开笑容抱着怀里已经有些奄奄一息的妹妹,让所谓的妹妹枕在自己的大腿上,似乎还在低声说着什么。
昏暗潮湿的环境里,江清黎竟然能在她的眼眸里看到星光璀璨。仿佛她只是在中秋夜晚的花园里对着银月当空和满天星辰,和自己的妹妹聊着人间趣事。
为什么。
都沦落成这幅模样,她为什么还能保持那般光彩和活力?
这丫头究竟是不是正常人?她懂得什么叫做恐惧,失落,嫉恨和痛苦?
江清黎皱着眉,看着两人的互动,只觉得胸口处像是被人痛击了一拳似的,闷得发慌。
光线太暗,人员嘈杂,江清黎竟然听不出小丫头的说的究竟是什么。
“喏,那个丫头,怎么了?”江清黎抬起手,指了指那个角落,语气甚为不善:“她是生病了吗?”
旁边的狱卒感受到身边少年突如其来的低压,震得心口也忍不住地颤抖,连忙顺着他指着的方向朝那里看去,找了一会,叹了口气,还以为出了啥大事,看到那般画面,心有余悸道:“好像是得了什么病,发热的厉害,可是你也知道,都沦落到这里了谁还管她们的生死啊,听天由命的事,再说了,家主嘱咐着呢,我们,嘿嘿嘿,我不敢说什么。”
江清黎站在那又看了会,视线里,妹妹浑身似乎开始颤抖,而那个丫头揽了揽妹妹的头,让她枕的更香甜些。
等妹妹睡了过去,她才卸下那一身的力气,疲惫地靠在冰冷的石墙上,似乎想着闭目养神。
旁边,一个看起来非常粗鄙的中年老妇,看到她们实在可怜悄悄凑了过来,怀里似乎藏着什么,走到小丫头跟前,才将怀里藏着的东西拿了出来,竟然是一碗水。
呵。
江清黎将眼前的画面收到眼底,眼底的嘲弄却怎么也掩盖不掉。
当江清黎回到府邸时,竟见到自己血缘意义上的爹站在庭院处,负着手背对着自己,似乎早就站在这里,等着自己的前来。而他身边,站满了服侍他等待他差遣的佣人。
“听说你去了大牢?”
“恩。”江清黎笑的儒雅,大庭广众之下,倒也恭恭敬敬地给家主行了礼,只是低头那一瞬,眼底的嘲弄顿时展露无疑。
当然,在男人抬头那一瞬,脸上的表情又恢复成温文有礼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