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越传越远,声震四方,就在群臣的起身目送,和九头青蛟的拉车咆哮之中,五十万大军整齐划一,便就一步一步的,渐行渐远,消失在了此刻在咸京城外的,众人的视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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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季此行还算顺利,身为泗水亭长的他,虽然在帝国内部只是个最微末基础的官儿,可这日子,总是要比这寻常黔首,要轻松许多的。
要说这刘家在沛县丰邑中阳里一带,那也是远近闻名的殷实人家,刘老太爷乐善好施之名,那也是有口皆碑的。
便是与县里大族,萧家和曹家,那也是有着几分交情和往来的。
可这刘季,身为家里老太公原配最小的儿子,与他的那两个哥哥不同,既不愿意不老实勤奋的耕作,也不像他那两个哥哥一样,尊重儒生,喜欢学习。
有一次,一人头戴儒帽,前来拜访,他竟将其帽子拿下,尿溺其上,与之讲话,多破口大骂。
整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可是愁坏了刘老太公了。
其实,这一切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很早之前,刘老爷子便就送其去,所谓的大儒门下启蒙,刘季因深恨其古顽空谈,于是便愤而叛门而去。
青年时期,又尤其仰慕游侠之风,于是便就跟着在大侠的门下做门客,为其所用。
后来,秦灭楚国,得淮北之地,以置泗水郡,因秦法管束甚严,刘季不喜,便就参加了农家,四海为家,浪迹天涯。
抱着能混一天是一天的想法,整日赌博酗酒,看上去,与一般的市井无赖,并没有什么不同。
这次,他之所以应试泗水亭长的职位,还是刘老太公强令其应试的,为此,他可没少动用关系,交好大族,几经波折之后,这才定下来。
正好因为博浪沙刺秦一事之后,因为暂避风头,刘季这才想起来要回家,刘老太爷好不容易抓住了他,岂会再容他浪荡无着,一事无成。
可谓之,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走在远离咸京城的路上,刘季那嘴角的两撇胡须和美髯一翘一翘的,似乎很是不羁潇洒,他正想着,今晚要到路边,曾经去过几次的酒家不醉不休呢,只听远方一阵阵轰隆轰隆的声音传来。
刘季转头一望,只见一副惊人的场景。
滚滚而下的黑色潮流,漫山遍野,冲天而起的军阵杀气与煞气,透射四方。
道旁被此情此景惊住的,还有不少行人和附近的黔首,看着那逐渐清晰的军容和车架,众人只是皇帝车架途经到此了,连忙跪于道路两旁,不敢造次。
刘季见此,眼神一凝,转瞬又微微嬉笑起来,窜入人群当中,单膝俯首,等待始皇车架驶过。
当黑色的玄甲洪流缓缓开道之时,刘季未动,当雄壮的虎贲护卫咆哮之时,刘季不动声色。
可当那九条青蛟狰狞狂啸,始皇帝的车架从道旁缓缓驶过之时,他却是再也忍不住了,不禁想要看看,统一六国的秦始皇帝,究竟是何等风采。
他抬头一望,只见始皇帝嬴政按剑而坐,头上的帝冠冕旒噼啪作响,面无表情,目视前方。
而坐于始皇帝身旁的帝师张子圣,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不禁侧目一望,与之对视。
刘季一与那似笑非笑,意味深长的视线接触之时,便就感到一种说不出来的不适,好似本能的感觉,此人要把他的全身都穿刺看透似的。
于是便就两忙低下头来,静待皇帝车架缓缓驶过,大军仍旧步伐轰隆,整齐随行。
没一刻儿驶离咸京的道路之上,便就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只有刘季爬起身来,眼中似是闪过了一闪即逝的那沧桑与桀骜,旋即便就又是恢复了他那,平时的漫不经心的态度。
他站起身来,目视道路前方,那始皇帝嬴政巡游车架,刚刚驶离的方向感慨道:“大丈夫当如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