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停尸房。
陆婳不可思议地看着封齐铮,“你不会真以为我有令人起死回生的本事吧?这人一看就死透了,我可救不活!”
封齐铮一笑:“这是今晨发现的一具死尸,奇怪的是,查不出此人身份,他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般。”
但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凭空冒出?
有生命,就有来处。
陆婳稍一思索,回过味儿来:“你怀疑是冯仑?”
封齐铮点点头:“此人看着有些古怪,我一时拿不准,所以想请你看看。”
陆婳静静看他,“验死人,应该找仵作。”
“我知道,但我只信你。”封齐铮正色。
此事牵连穆焰,他还不十分确定她的态度,不宜张扬。再者,她太需要一些事情来分散注意力。
入太医院,查背后之人,到今日揪出李宝元,她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这令他欣喜,天知道,她之前的状态有多可怕。
她看不看出得问题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她知道,他需要她,无时无刻。
今日,董小烟来报信时,他突然醒悟过来,觉得自己之前想将她护在身后的想法,大错特错。
什么是爱,给予是爱,接受给予同样是爱。她习惯了强大,习惯事事掌控,她本就是开在悬崖边的花,宁愿孤芳自赏,迎着风雨独自清冷,也绝不愿意躲在树荫下虚度一生。
更何况,他还不具备替她遮风挡雨的能力,凭何去束缚她?她那样特别,那样坚韧,需要阳光,同样经得起风雨,而他却一直在以爱的名义,阻挡她需要的这些养分。
是他自私狭隘了。
一个男人,自甘受女人庇护,可能会遭天下人耻笑。
可他不在乎,她做自己就好,他会努力调整,以她需要的方式去爱。这辈子,他说过太多大话,常常分不清什么是承诺什么是谎言。
但有一点,他必须做到为她保持一颗永远纯净的心。
无论将来,他会染上多少尘埃,这具身躯,会不会变得肮脏,这颗心都是她的,是干净的。
陆婳瞧他一本正经,云袖一挽,开始认真看尸。
“此人模样看着五十上下,但看头发和手上皮肤状态,应该不到三十岁。”
她又凑近尸体手指,“手上有淡淡的药草味,应是常年侍弄药草者,应该就是冯仑无疑。”
元齐的易容术她是领教过的,光看脸,几乎挑不出错处,就连眼角细纹也做得非常真实自然。但人体机能没法做假,头发和皮肤无论怎么保养,都会随年龄变化而变化,而人通常会接受主观意识,见他脸像老者,就会认为他是老者,不太可能去注意这些细节。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个时代,医美技术还不发达。
封齐铮沉吟着点头:“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就有底了。”
恰时,管林从外面进来,“禀世子,人找到了。”
封齐铮一个眼神过去,“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了。”
他接过陆婳手里的丝帕,往一旁熏着的香炉扔去,看着丝帕娇弱一卷,他望向她,温柔道:“为夫重新给你买。”
陆婳轻哼了一声,转身走出。
嫌晦气,还带她来?
封齐铮在管林肩上捶了一下,“把事情办好,另外,今个儿就是皇帝死了,也别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