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毕竟是她即将审理的第一个案子,所以她放慢了速度,尽量逐字逐句地去将它研究细致。
宋矜看了开头几段便看入了神,也忘记了方才的脸红尴尬,她将纸上的文字一点一点的在脑中转化为画面,再慢慢理清楚人物关系,这是她惯常爱用的思考方式。
陆俶也重新从架上取了一本新的案卷出来,他看书时倒是没有宋矜这般认真,时不时还抬起头看一眼面前坐着的人。
见她皱着一张小脸,凝神思考的样子,陆俶心里又有点奇特的感觉。
宋矜这个名字几乎快成为他这些日子听到最多的两个字了,不管是和褚谆待在一起还是与顾司卿闲聊,他都逃不开这个人名。
他曾经也十分想知道,这宋矜到底有何不同,能让他那个表弟想尽办法也要与他交好。
甚至不惜冒着被他那个严苛的舅舅责骂的风险,在殿试刚结束的第二日就设宴邀请整个宴安城的世家子弟相聚,只是为了能寻个名正言顺的名头将帖子送进宋府。
所以在映竹山庄的时候,陆俶就远远地瞧过他的样子,他盯着他看了半响,想着自己大概是知道原因了。
他那个表弟,多半是看上这人的皮相了。
这本案卷宋矜看得十分认真,等她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居然是被自己肚中抗议的声音所提醒的。
她伸手按在了肚子上。
陆俶显然也听见了这声音。
然后他起身从案桌前站了起来,走向屋子旁侧。过了一会,陆俶手里拿着一个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纸包,将它放在宋矜手侧。
“虽然冷了,味道应该不差。”
他的声音在宋矜的头顶响起,慢慢地绕进了她的耳朵里。
宋矜确实是饿了,她将纸包打开,闻到了从里面溢出来的香甜味道。
她心念一动。
就是这个味道,陆俶身上的味道。
原来是桂花糕的味道。
几块糕点下肚,宋矜的肚子才好受了些。
她拿出腰间的丝帕擦了擦手,想要继续将手里的卷宗看完。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扣住了她手上的册子,她还没反应过来陆俶这是要干嘛,就见他将案卷一侧压过来,合上了这本册子。
?
“陆大人这又是何意?”
她抬起脸,陆俶垂下眼帘,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神色平淡,声音也淡淡的:
“申时都过了,宋大人还不准本官散衙归家么?”
这下宋矜倒是明白了,他该回去休息了,自己当然不能继续在这儿待下去。
于是她抱着手里的案卷站起来,恭恭敬敬地朝他行了礼。
“陆大人不提醒下官都快忘了,那下官这就先告退了,陆大人一路顺风啊。”
宋矜从陆俶屋内走出去才发现天色确实是不早了。
她想起阿翁还在等着自己,决定将那本册子从房间拿出来后就回府。
陆俶目送着她从自己这里出去,又花了些时间将案上的物品摆放整齐,才拎着被宋矜剩下的小半包桂花糕走出刑部大门。
二人各自到家时都已是天色蔼蔼时分。
宋矜晚膳吃了满满两碗米饭,看得阿翁都有些愣住。
“你午膳没吃饱吗?”他记得他带去的食盒菜色很是丰富,都是宋矜平日里爱吃的。
宋矜喝了一口茶水才缓缓开口:“……刑部事务繁重,我深感疲累。”
就……忙着睡觉去了。
她怕阿翁教训自己,将后面的几个字憋了回去。
见阿翁表情严肃,她急忙扯开话头:“师兄今日不去煎药吗?”
果然,阿翁听了这话立马就不追究她到底有没有好好用午膳了,而是专心致志地跑去煎药了。
宋矜得了空又去找宋凛聊了一会,同他说了些今日在刑部很是顺利,并无不适应之类的话好让他放心。
宋凛知道她回来得晚,想必是累到了,也就没舍得留她多久。
宋矜回去后最先找出来的是那本小册子。
今日情况特殊,她只来得及找到这一本,如今翻开一看,才发现带回来的这本卷宗里透露的有用信息寥寥无几,就连犯人供词都被删改了不少,前后语意矛盾,看得她眉头轻蹙。
宋矜将书架上的一个木箱子打开,把这本小册子锁了进去。
她打算等过几日再去卷宗库将剩余那几册也找出来,到时候将它们结合起来看,说不定能从中找到她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