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摇了摇头。
宋矜又问:“他是你杀的?”
那妇人愣了一下,双手止不住的颤抖,嘴里嚅嗫着,半天只断断续续从口中吐出一句话:“我……我没想杀他,是、是他自己从山坡上……滚、滚下来……撞到头了才死、死的……”
宋矜心中了然:“所以,是此人要害你?”
那妇人抱紧了手里的孩子,对着几人俯身磕头:“求求几位公子救救奴家。”
宋矜忙伸手扶起她,手还没碰到她的衣袖,就被她轻轻躲开。
“……莫要脏了公子的手。”
宋矜这才发现她身上尽是泥灰,想来已经逃亡了不少时日,她捏住这人的手臂,只轻轻使力就将她整个人从地上提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又是何处人?可要我们先将你送回家中?”
她这一连串的问题砸下去,那妇人这才开口介绍自己的来路。
她本姓吴,是泽定县城内一户名为刘老头卖油铺子家里的儿媳妇。
只可惜约半月前她家的铺子不知为何突然被一群蒙着的人给砸了,她丈夫也在这次事故中被他们打杀了,那群猖狂的歹徒还当街将人带铺一把火烧毁,一点儿证据都没留下,刘家的人报了官府,知县手下派人来查也不过是走个形式罢了,没几日就不了了之。
泽定?
几人听到这个名字后都忍不住对视一眼。
“那你之所以逃出来是因为……?”
吴氏用袖口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才又说:“因为我发现有人、有人要抓我,还要抢走我的孩子。”
“你知道是何人?”宋矜微眯了眼睛,想起她来时看到的一幕。
所以是知道凶手是何人,却不能说?
几人问到此处,见吴氏又开始沉默了,便也知道问不出什么了。
“我们一行人是要去泽定的,你可还敢回去?”
吴氏看他们几人的衣着,猜想到他们应该不是寻常人家出身,她虽有心想求他们还自己一个公道,只是若是回去……
她心中纠结了一番,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奴家已无家可归,不欲再回去。”
宋矜也不强求她,她回过头去看陆俶和褚谆:“二位身上可有银两?我的放在马车里了。”
褚谆最先反应过来,他赶忙伸出手将腰间的钱袋取下来,交到宋矜的手里。
“宋兄不必还了。”
宋矜道了句谢,将钱袋移交给吴氏。
“这袋银两你拿着,等会再从我们这里装点干粮,应当是够你走到下个地方重新开始了。”
吴氏哭着接下钱袋,又要跪着朝他们磕头,却被宋矜拦下来了。
“不过是举手之劳,不必行此大礼。”
此后孤儿寡母,不知还有多少难处。
这道小插曲让众人心情都变得沉重起来,宋矜和陆俶坐回车内,气氛一时有些凝住了。
他们都隐约感觉到,这泽定县的水,恐怕不止一般的深。
朗朗乾坤之下当街行凶,杀人夺子,官府居然不作为?
泽定知县整日里是在干什么吃的?
莫不是官匪勾结,在此地占山为王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