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璲之回神，点头，“多谢。”

“没什么，没什么，请问郎君是顾家公子吗？”小师弟实在好奇就大着胆子问道。

“是，”顾璲之微微颔首，看着面前的小弟子不经意问道：“玉清宫所有弟子都在长凌峰吗？那阿楚为何？”

“啊，问楚师姐她不算，她”小师弟不习惯在这么好看的公子面前说人坏话，支支吾吾的半天都没说出来，最后还是顾璲之安慰了他两句才缓过来。

等到茶水渐温，顾璲之才拿起，感受到指尖穿到了温度，随意放在膝上的右手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抬手置于眼前，这些年他为这具身子所累，平日除了看书写字之外，几乎没有做过其他，所以掌心光洁，不像问楚的手，即使玲珑纤细也能感受到指腹和掌心的粗糙，握住时手心微痒，但却温暖，不像他常年冰凉的双手。

顾璲之回神后，望着自己抬起的手，有些疑惑不解，面上罕见地露出些许茫然。

听见整齐地脚步声传来，顾璲之缓缓收手，抬眼望向门口，却见一个身着淡粉衣裙的女子颔首立在门口，轻声说道：“顾公子，圣女请您去后山玉屏小筑一叙。”

顾璲之似乎有些出神，片刻后才出声问道：“请问问楚少主在何处？”

“属下不知。”粉衣女子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顾璲之，不料对上他淡淡的目光，忍不住为眼前的姝色晃了晃神，连忙低头，补充了一句，“今日本是三长老接待公子，不料有事耽搁，故圣女请少主一叙。”

顾璲之点头，跟着粉衣女子走到后山，看见眼前雕栏玉砌的阁楼也没露出任何惊讶的神色。

小院精致典雅，一步一景，活水引入廊下，泉水叮咚，假山下浑圆饱满的珍珠沉在池底，各色锦鲤穿行水中，惬意自在。

顾璲之走在其间目不斜视，只觉得这院里每处都显得极尽刻意，毫无美感，这样的珍珠，顾家可以填满一池湖水。

经过回廊，行至内室，顾璲之一眼就望见站在玉兰屏风后的身影，微微低头，有些嘲讽地笑了笑，让他今日走了许久不想见到的就是如此故弄玄虚的一幕。

“顾公子，茶已沏好，请上座。”婉转轻柔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停顿了一下说道：“想必公子很想知道问楚师妹现在在何处？”

顾璲之这才抬脚绕过屏风，正好对上一双盈盈美目，鸦羽般乌黑的长睫轻颤，越发显得整个人柔和易碎。

“圣女客气了。”顾璲之抬袖坐下，动作行云流水，静静等着对方的下文。

孟长歌下意识抬手抚了抚脸上的薄纱，弯了弯唇，再抬眼的时候，眼里一片清明，好似刚刚满眼无辜脆弱的人都是他们幻觉。

“公子果然如传言所说的貌若谪仙、气度不凡，长歌坐在公子面前都感到自惭形秽。”孟长歌声音软糯，却偏偏语调清冷，极其悦耳。

“圣女过誉了。”顾璲之从容道，举止形容都逃不出半点毛病，却偏偏显得有几分心不在焉。

孟长歌若有所思的注视着顾璲之，不禁在心里赞叹一句好颜色，然后笑着开口道：“倒是问楚师妹好福气，本以为公子被师妹胁迫，可如今看来，公子倒是安之若素。”

“少主以礼相待，并未冒犯在下。”顾璲之望着杯盏里清透的茶水，不禁有些心烦意乱，不愿再跟面前的人虚以委蛇，正准备起身告辞，就听见对方慢慢开口。

“此次请公子上山，本是为师妹无礼之处表示歉意，却是未曾想，倒是我这师妹懵懂单纯，想来被公子欺瞒也不知，就是不知我那师妹哪里入了公子的眼，让我猜猜。”孟长歌端起面前的茶杯，启唇轻抿，抬眸看向顾璲之的时候，眼里是说不出的灵动狡黠，那双圆溜溜的眼眸同样明亮动人。

顾璲之这才有些许兴致，将目光落在对方严严实实遮住的下半张脸上，挑了挑眉，静静等着她的答案。

“看来是那双漂亮至极的眼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