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折瞧着那位老太太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帕,里面叠着一坨钱。她从里面掏出一张一块钱,丢进了连菀旁边的木盒子里。
木盒子上贴着一张纸,写着三个字:随便给。
陆折:“……”
“祖婆婆,您铁口断言好准啊。幸好我去年听您的话跟那个有钱男人结婚,果然,今年我做了寡妇。”
陆折:“……”
做了寡妇的年轻姑娘从包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恭敬地放到连菀旁边的木盒子里。
陆折的耳朵竖着,听了一会他听明白了。
连菀只回答可或是不可。排队算命的人也只能问一个问题。
印象中那些算命先生都要摸着人的手掌揣摩半天,然后掐着手指算半天,这些人和连菀这个神婆比,生产效率极为低下。
连菀只是抬眼看对方一眼,便红唇轻启,可或是不可,然后钱到手了。
不过和那些明面上要很多的算命先生相比,连菀收到一块钱也不生气,收到好多钱也不会喜形于色,陆折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称赞她。
花蛇见祖婆婆、师父和道淳纷纷有进项,陆折半天时间一根红绳都没卖出去,他啧啧两声走过去,施礼道:“陆施主,您得加把劲了。”
陆折在国外读书的时候在街上弹吉他卖唱,也算是有摆摊经验。但当时他只是静静地站着唱歌,没有大声招揽客人的经验。
突然要如此接地气地挣钱,他有点不适应。
“陆施主,您今天挣不到钱的话,可能连中午饭都没得吃哦。”花蛇用最温柔的话说出最可怕的威胁。
陆折早上吃青菜萝卜汤早已经消化地差不多了,中午要是再吃不上饭,脱离陆家的第一天他可能要以晕倒作为结束。
陆折抿了下唇,抬眼瞄人,锁定客户群。
这么一瞧不要紧,还真发现好几个偷看他的人。
基本都是年轻女孩子。
许是方才他太严肃,人家不敢上前。
他稳了稳情绪,默默努力勾起唇角,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然后冲那些偷瞄他的女孩子们问:“买红绳吗?”
连菀从人群中看到某位强行逼自己营业的委屈样子,差点没笑场。
她咳咳两声,对眼前正在向她问姻缘的女孩说:“我们妙莲观的吉祥红绳挺灵的,不贵,十块一根。”
有陆折勉为其难的卖笑,有祖婆婆的随口推荐,跑去买红绳的人立马多了起来。
陆折被紧紧围在中间,应接不暇。
还有很多人拿着手机对着陆折的脸疯狂拍摄。
妙莲观里的道士怎么能这么好看?眉眼冷峻淡漠,唇角红润微翘,举手投足矜贵十足,怎么看都像是被仇敌追杀的落魄皇子隐居在这深山道观里。
他耳垂上还有耳钉眼,天啊,难道他是街上桀骜不驯的狂少?女朋友和好兄弟因他而死,由此洗心革面怒而入道,学习道法??
一群人看着陆折脑补了各种版本的小说。
老道长对此很满意。妙莲观的人数虽然比不过市里的三清观多,但一个个长相都一顶一的好,包括他本人也比三清观的观主好看。
陆折忙不迭地收钱。
有小姑娘搓着手求道:“道长,您能帮我把红绳扔到最高的地方吗?”
中庭除了旱莲树外,还有一棵小一点的老樟树。
樟树枝杈甚多,上面挂满了祈福的红布条。
红绳的末端绑了一个铃铛,扔上树的时候,铃铛骤响,刚好可以缠绕在树枝上。
陆折嗯了一声,从小姑娘手中接过红绳。
小姑娘激动地脸都红了。
好似这红布条有了帅道长的加持就能找来和他一样好看的男朋友。
陆折看了眼手中的红绳,非常自信地用力这么一甩,红绳咻的一下飞出了道观院墙……
小姑娘先是一愣,然后哇的一声哭出来,“啊啊我再也找不到男朋友了!”
后面排队等着丢红绳的人全一脸懵逼。
陆折窘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小姑娘哭得越来越大声,与和谐的赏花盛会格格不入。
老道长听见声音赶紧走过来,搞清楚状况后跟小姑娘说:“好事多磨,再送你一根红绳可好?”
小姑娘被同伴劝着停止了哭泣。
老道长赶紧让陆折再扔一根红绳。
陆折也想挽回点面子,拿出红绳,抬头仔细瞄着树冠最顶端的位置,试了试力度,用力一甩……随着铃音颤动,红绳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然后落到了连菀的面前。
小姑娘哇的一声哭得更大了,“我不搞姬!”
老道长的头顿时两个大。
连菀纤细手指挑起落在桌面的红绳,幽幽看着陆折。
陆折转身看了下外面,大概走一百步就能冲出山门,再走一里地就能离开妙莲崖,不然走算了……
连菀稳坐着不动,挑起红绳,连看也没看一眼,只这么轻轻一甩,红绳稳稳落在樟树树冠最顶端,铃铛发出清脆响声。
陆折:“……”走!现在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