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婆接过姜然递过来的一杯热水,脸上堆着笑的夸了一句。
两人寒暄了几句后,张婆不愿意再耽误功夫,绞尽脑汁的要将话题引到袁氏与姜老爹身上来,“看你现在过得这么好,等我回去给你阿爹你阿父说一说,保准能让他们乐的心里开花!”
打从刚进门起,张婆就一刻不停歇的提起阿爹与新阿父,话里话外满满都是刻意的暗示,聪明如姜然哪里还不明白她的意思。
小双儿顿时没了招待客人的心思,草草敷衍了两句,就想着要送客。
张婆收了袁氏的铜板,是带着任务来的,哪里肯走,硬是厚着脸皮缠着小双儿苦口婆心的劝了老半天。
“要我说,小夫郎你呀,就是性子太倔,但凡对你阿爹服个软,你阿爹哪里舍得对你动手?”
“我看这一趟回门刚好是个机会,你不如与方重山一并带着礼物回去看看,都说父子没有隔夜仇,你回去了,你阿爹保准高兴!”
姜然听到这里,再也按耐不住脾气,冷冷的打断道:“我不会再回去的。”
张婆正劝得兴起,被姜然这么猛的一打断,一张嘴大张着“啊”了一声,渐渐凝固在一个滑稽的表情上。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不会再回去了?”
得到小双儿肯定的点头后,张婆立刻摆出长辈的架势,板着一张脸教训道:“胡说些什么呢!小夫郎回门是大事,哪有说不回去就不回去的道理!”
姜然固执的摇了摇头,他只要一想到入门当日,方家的堂屋前,阿爹毫不顾忌地对他扇着的几大巴掌,一直渴望亲情的心早就已经凉透了。
回去?
回去做什么?还嫌狼狈的不够,还嫌付出的不够吗?
姜然实在是太了解阿爹与袁氏了,这两个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性子。
这么迫不及待的找媒人做说客游说他与方重山一起回门,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骨肉亲情,为的明明就是从方家分家得来的家产!
张婆原本以为小双儿都是心软容易动摇的,没想到姜然偏偏如此与众不同。
她耐着性子好说歹说又是一通劝,最后见姜然实在油盐不进,想着毕竟收了袁氏的铜板,不由又急又气,冷笑一声开始放狠话道:“我好脾气地来劝你,你可别不识好歹!”
“村子里哪个人不晓得方重山他喜欢的是姑娘?你一个小双儿,本来就是为着冲喜才嫁进来的,张婆劝你啊,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趁着现在能回头,好好回去给阿爹阿父道个歉。”
“不然,等以后方重山厌倦你了,你可不就连个能回的地方都没有了?”
她这话说的实在太过直白,听得本就没什么安全感的姜然面色止不住的发白,死死的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张婆哪里看不出他的动摇,正想要乘胜追击的再说两句,就听见身后响起一道淡漠的男声:“姜然是我的小夫郎,自然应当留在我身边。”
姜然不禁惊喜的抬头一看,果然是方重山下山回来了!
山路崎岖不平,即使是方重山这样走惯了山路的人,脸上都带了些许倦意。
他一手提着胖兔子的耳朵,一手拎着小竹筐的草药,望向张婆的目光充满着冷漠的审视,等转向小双儿的时候,才稍微有些回暖。
“我对姜然喜欢的很,哪里用得着你这路妖魔鬼怪从旁瞎掺和。”
方重山已然动了气,说起话来没有留半点情面,“与其做那老妖婆的说客,还不如管管好你自己,我可是听说张婆你那丈夫不是省油的灯呢!自己的门户都收拾不干净,也不知道是哪来这么大的脸对别人家事指指点点!”
老妖婆,指的自然是袁氏。
张婆生平最是要强,唯独运气不好摊上个游手好闲,喜欢寻花问柳的丈夫,在村子里常被当做茶余饭后的笑话。
“你!好你个方重山!”张婆气得说话都有些磕巴,“真真好心当做了驴肝肺!”
她不想再搭理方重山,侧过脸来与姜然说道:“反正姜村与河歇村的人都盯着看呢!”
“我刚才讲的虽然难听了一些,但字字句句都是为了你好!你一个小双儿,要是真和阿爹阿父闹翻了,最后吃亏的保准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