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帝晨儿剑眉紧皱,略有慌神。
立青道长微微起身,面貌身材皆是变换,不多时已显露真身,是一位身材魁梧,面色肃沉,身着长衫,散着刺眼金光的威武男人。
周遭喧嚣的旁人竟皆不见此地动态。
见如此模样,帝晨儿更是大惊不已,星目一眯,“是你!?”
立青道长客气行礼,“高上神霄托塔天王李靖,见过妖王。”
随着李靖故自行礼客气,压在帝晨儿身上的那股气力这才漫漫淡去,在第一时间察觉到气力消退,他如坐针毡,猛地站起身来,座下的木凳啪嗒一声重重摔倒在地。
可是自己如此动静却依旧不见逗鸟儿的冯仗剑有何反应,这一刻,他才彻底明白过来,自己已经入了李靖的局,细看时果然如此。
此处偏居一隅,位于角落,不过四五六步的小方圆竟早已被事先设下了结界。
这结界他也很是熟悉,与四方牌坊坐立的广场之中的那尊白玉碑上的结界如出一辙的不易被人发觉。
李靖捋过长髯,岿然落座,“老夫尚无敌意,只是想同妖王聊聊而已。”
帝晨儿渐渐气定神闲,纤指一抬,歪倒的凳子自己扶正,随之落座,“李靖,顿丘一役时我见过你,所以我对你并没有什么好感。至于我,想必你们仙门神权皆心知肚明,我与你们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无论是姜子牙,还是我舅舅,你我双方的关系应该早已没有破镜重圆的必要。”
李靖不置可否的颔首,“放在以前的话,也许是的,但时至今日你我双方理应统一战线,同为天道正义,也不是不可。相比于那个妖,你帝晨儿的事并不能算的上有违天道。你并非无恶不作,只是事态的发展所引导所致。眼下天道即将崩塌,这无论是对你,还是对仙神,皆为不幸之事。”
帝晨儿沉容问道:“哪只妖?赤帝刘玄谨吗?”
李靖颔首抚长髯,“帝晨儿,个人恩怨是小,天道维护为大。原本此事并非我之职责,但既然天意让我等遇见,老夫也好助杨戬侄儿一臂之力。天道崩塌之下,除了赤妖,三界万物生灵皆要受难,于其到那时单方势均力敌,不如现在双剑合璧,力破危局,扼杀萌芽。”
帝晨儿挥袖道:“你无须同我扯这些天道大观。无论是刘玄谨的堕天还是你们仙门神权,在我心中皆是敌人。今日你更没必要如此设局,陈塘关外有我亲信数十位,手中宝器淋漓之镜中更有妖军十数万,今日入这陈塘关,可别逼我大开杀戒。”
李靖淡然笑问道:“庆华山之所在,妖王是不想知道了?”
帝晨儿道:“我寻庆华山并非是为了针对仙门神权,而是另有目的,我想仙门神权还不至于为了同我达成联盟协议而去拐弯抹角的同一人间掌柜说些什么吧?”
此时氛围虽然并非剑拔弩张,但也确实惊心动魄。李靖能在自己浑然不觉之中对此地设下结界,想必整座陈塘关也早已被布下了天罗地网,而且对方毕竟是一位神仙境的仙人,此时又不见那尊手托宝塔,怎么看,都是陷入了困局之中。
在这简短对话中更是得到了一件大事情,仙门神权已经察觉到了赤帝刘玄谨的存在,其口中所言天道即将崩塌想必也是因刘玄谨而起。
荒山能够平稳度过这几日而不受仙门神权或是堕天的打压,一切的真相也在此时找到了眉目。
仙门神权要同自己联手对抗刘玄谨,这更说明了刘玄谨的可怕之处。
若是今日自己同仙门神权联手,他日杀了刘玄谨之后再撕破脸皮同仙门神权开战,那岂不是会沦为三界笑柄,背负一个背信弃义的骂名?这样一来,仙门神权就可以披着正义的外衣,去高举义旗为三界除去妖族。
但相对的,若是仙门率先撕破了脸面呢?
其中变数太大,仙门神权也没必要同自己撕破脸皮,大可以共生共存,继续用万妖律册限制妖族,直到妖族再也忍无可忍。
向来敢赌的帝晨儿,在面对这件事上那是一点都不敢赌,一步错,满盘皆输的道理不是赌出来的。而且知道庆华山所在的,眼下并非只有李靖,就更没必要去赌上一次了。
李靖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淡然一笑,“帝晨儿,你可知赛掌柜是仙途之人?”
帝晨儿不以为然道:“那又怎样?”
李靖嘬了口酒水,道:“陈塘关有着我儿哪吒的一尊前世元神庇佑,凡是这仙途之人,只要踏足我陈塘关半步便会被这关内所有仙途之人察觉,而赛掌柜又是陈塘关仙途之首,此时他突然着急有事外出,难道你就不曾想他是去做甚?”
闻言,帝晨儿微微一怔,“那龙首乌龟所驮白玉碑中被封印的元神是哪吒的!?”
李靖颔首,笑问道:“你的注意力只放在了我儿元神之上?帝晨儿,你要知道,我虽对你此行并无恶意,但倘若你对黎民百姓大打出手,李靖是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至于联手一事,你尚且可以考虑考虑,仙门神权暂时还不急于得到你的答案。”
话语罢,李靖的面容再度变化为立青道长,结界消失。
也是在这一刻,外界喧嚣声大变模样,帝晨儿看去,一位身着土黄色长衫的肥胖男人从门外急进,跑堂以及账房此时也已经在不收分文的道歉撵客,与此同时,令有几人已经抱剑立在门槛处,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
其中一人竟是那位已经打烊了的包子铺老板。
看着一哄而散的屋内变化,逗鸟儿的冯仗剑终是不再逗鸟儿,他似乎也隐隐察觉到了事情不对,惊慌间看向帝晨儿,“他们怎么都走了?我们,我们用不用离开?”
帝晨儿轻哼一声,“恐怕唯独我们是要买账的。”
“告辞。”
立青道长也不废话,站起身一手拎走笼中雀,一手持幡,转身离开,临走前不忘吐仙语提醒帝晨儿他在时刻注视着这里,并非始终袖手旁观。
“欸,我的鸟儿!”冯仗剑依旧对笼中雀很是不舍。
“那是人家的宝贝,什么时候成你的了?”帝晨儿无奈吐槽。
砰砰砰
敞开的木窗接连闭合,一群人蜂拥而入,来势汹汹,一时间春风楼内运转起了一道大阵,阵眼所在便是那位身着土黄色长衫的肥胖中年男人。
随着春风楼的大门“砰”的一声被一股清风关上,楼内气氛压抑紧张到了极致。
肥胖男人手结仙印,力撑大阵运转,喝道:“妖孽,你已落入锁妖大阵,速速显出原形,可饶你不死。”
此话一出,楼内修士纷纷祭器拔剑抽刀,一时被阵仗所吓的冯仗剑已经忍不住打着哆嗦,两只手牢牢的抓着帝晨儿的衣角。
瞧见他被吓成如今这副模样,帝晨儿无奈一笑,“就这小小阵仗就能把你给吓成这副模样,日后又怎么青衣仗剑走天涯?不如还叫冯安康好了,冯仗剑这个名字不适合你。”
此时状态下的冯仗剑再无先前嘴犟脾气,在这仙气充斥环绕之下的大阵中,凭他现在的修为还不足以做到凌然不惧。
简单感受这阵法,想必怎么也得一位三道劫痕的妖才能在这阵法之中安然无恙。
“赛掌柜,和妖还有什么好说的,今日损坏贵楼财产,咱们斩妖会共同承担就是了。”包子铺老板握着手中的剑,说的慷锵有力。
听闻此话,帝晨儿从桌上取来冯仗剑一直留着一口的两个残包子,云淡风轻的问道:“卖包子的,本王见识短浅,不知你这是何馅,你可愿为本王说道说道?”
包子铺老板怒眉倒竖,剑指与他,“妖孽,死到临头还问这问那,你好生牛气!”
“这就牛气了?”
帝晨儿轻哼一笑,食指轻叩桌案,“别说是尔等宵小,哪怕是天上诸仙众神皆降临与此,本王亦不会惧之纤毫。大袖一挥,群妖证道尽听吾言,信否?”
赛掌柜浓眉紧皱,“妖孽,你虽口出狂言,但念你不曾伤我陈塘关百姓,我等自会饶你一命,但需尔等现出原形,莫做挣扎。”
“哦?”
帝晨儿缓缓起身,面色淡然,“赛掌柜,你这是怎么个饶命法儿?夺我妖丹,炼我妖躯?”
说至此,帝晨儿忍不住觉得可笑,回眸问道:“冯仗剑,要不你来杀了他们?”
众人一听旋即心神一慌,皆是深吸一口气,纷纷调转体内仙气,已做好迎战准备。
紧跟在帝晨儿身后的冯仗剑犹豫了一会,缓缓抬头,弱弱问道:“有,有酒吗?”
帝晨儿嗤鼻一笑,“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驮着一个酒蒙子大摇大摆的走出陈塘关。”
“妖孽,既然你已入赛掌柜的锁妖阵,那便休想再走出这春风楼半步。”
一人喝语,只是话音刚落,被困在锁妖阵中的那袭白衣却突然在眼前凭空消失,只留下一个全身颤抖的十分厉害的妖族小孩儿。
冯仗剑亦是慌神,心中悲凉,忍不住的已在心中暗骂。
可是就在众人皆将心神提至极点之时,“砰!”的一声,所有关闭的门窗皆在一瞬之间被一阵妖风从外吹开,众人心中浑然一颤,看向敞开大门处,正有那一袭白衣负手而立。
“这,算不算本王踏出了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