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打开,他从车内下来。
当时是傍晚,阳光疏淡,天边的云彩晕染成了深深浅浅的黄,晚风和煦。
他站在夕阳前,身上仿佛镀了一层光。
“咔嚓——”
她也不知是心跳被按下暂停的声音,还是响起的快门声。
那个男孩就那样进入了她的世界。
在他出现之前,她的世界是灰色的。
她虽有和蔼的父亲,却有恶毒的后妈与一个丑陋的姐姐,一旦她爸爸外出务农,她们便会暗中欺负她,捉弄她,所以她时常将自己想象成童话里的灰姑娘,总期盼着有一天,她能遇到故事里的那个王子。
所以在那个男孩携着夕阳于光出现时。
她一度以为自己是在梦中——
她的王子来接她了。
大概是心诚则灵,他虽不是真正的王子,却真的将她从灰暗国度里拯救了出来。
他长得好看,她的恶毒姐姐萧薇自然也是心神驰往,还拍着她脸威胁她说,“你要是敢跟我抢子野哥哥,我就拿刀划烂你的脸!”
顾乔低头不敢说完。
然而就在这时,她听到一声惨叫,萧薇从两米高的坝沿上摔了下去。
是陆子野推的她。
她到现在也不知道陆子野那时为何会那样冲动地把萧薇推了下去。
当时的他眼尾泛着猩红,眼神凌厉的像刀子。
他的神情狠戾得可怕,甚至可以说是有些不正常。
直到余曼和其他人闻声赶过来,他的表情才渐渐平静下来,和她说了一句完全无法想象是从那个年龄的孩子口中说出来的话——
“为什么不反抗?都是人,凭什么要对别人忍气吞声。”
他顿了一顿,最后半句几乎是从牙缝里生生挤出,“就算那个人是你的亲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冷漠得像北极常年不化的冰,可看着那一双眼睛,她却能感觉到有一种炙热的,凶猛的烈焰,穿透她瞳孔,一路烧进肺腑。
那一瞬间,她像是获得了神明赐予的力量。
在这之前,一直由于害怕失去唯一父爱的她,活得小心翼翼,害怕被父亲误会,被他厌恶,也不想让他伤心。
一切的忌惮使她对后妈与萧薇的欺辱一直忍气吞声,也使她们日复一日变本加厉。
但自从那日起,她学会了反击。
大概是潜意识里始终认为他就是上天派来拯救她的人,所以她把他的话奉为神明的旨意去践行,奋起反击,最后也成功的把萧薇母女俩赶了出去,准确的说是吓跑的,当时她做了一些比较疯狂的事。
这些事情她本来是瞒着她爸爸做的,但他最后还是知道了。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她爸爸开始生病,有时候在梦里也会一遍一遍的和她说对不起。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她爸爸会给她找一个后妈只是为了能弥补她缺失的母爱,是那个女人装得善良温柔骗了他,知道她受了这么多年的苦,他连做梦都在忏悔,忏悔因为自己的识人不善让本来乖巧无比的女儿变成了疯子。
他不忍心看自己的爸爸这个样子,所以她又收起锋利的爪子,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她还是他那个乖巧善良的女娃娃。
好在那之后也没有人再欺负过她。
但如果,有人要伤害她在意的人,她绝对,绝对不会吝惜自己的爪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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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这两天,顾乔基本都呆在别墅里,因为她之前就读的陵川七中一周只放下午半天假,所以她是周天下午才去的医院。
出了医院,顾乔走向一旁的药店,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空调吹太低了的缘故,她的头总是晕晕的,可能是感冒了。
药店就在医院旁,从医院到药店的这一段路上能看到许多望医院里赶的病人,其中还有个穿陵川七中的男生,她便多看了两眼。
那男生被人搀扶着,脚踝肿得很高,他身旁的妇女扯着大嗓门一个劲儿的吼她,“叫你打篮球小心点小心点,得亏现在离体考还早,不然我看你哪儿哭去!”
篮球?
顾乔突然想起,陆子野好像也喜欢打篮球。
在那母子俩经过她身旁的时候,她还细细看了一眼那男生的伤势,除了高肿的脚踝,他膝盖上也有擦伤。
她转了转眸子,若有所思的进了药店。
从医院回去吃了个晚饭,顾乔和陆子野就回了学校。
吃过药店开的药后,顾乔觉着头比之前还要晕得多,遂早早洗漱上了床。
感冒药大多有安眠的成分,只是这个药的药效好像格外猛,她晚上九点就上了床,结果闹铃响了三遍都没把她叫醒,最后还是陆子野把她给拍醒的。
眼看着离上课就只还有十几分钟的时间,她赶紧火急火燎的下床洗漱,胡乱一通收拾,走的时候连手机都忘了带,自然也没注意到闹铃响时的那提示四字——
带姨妈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