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1962年,镇政府的一些人的工作做了调整。周书记离休了。 李志远做镇书记。 肖玉棠调去新成立的党校,她一贯对待工作是认认真真,后勤工作有经验,平时讲话党性很强。她的丈夫在法院工作,两口子已经有两孩子。经过了这几年,她对李志远的心结也没那么重了。 肖玉棠临走这天,拎着个长长的纸盒,一边吵吵着:“忘了忘了忘了。”一边推开了李志远办公室的门。 “忘了忘了,放在文件柜上面几年了,忘了。” 她把满是灰尘的纸盒“啪”放在办公桌上,向外走去。 李志远找抹布打扫干净灰尘,打开,小猪画,布袋,箫! 他飞快打开门,喊住向大门外走的肖玉棠:“哪来的?” “什么?哦,你说那笛子?”她看了眼激动的李志远:“你家窗台上的。” “什么时候?” “啊?哦。嗯,你母亲他们来的那天。”肖玉棠索性回头:“记得是你母亲他们来的那天吧?晚上郑晓凤拿着这个找你的。后来你去区里了吧?我却在你家窗台上看见这盒子。为了不丢失掉,我帮你收起来了,放在柜顶上忘了。几年了吧。”“你又没找,问我们的话早拿给你了。”肖玉棠看出来了:原来这些小东西对你来说真的很重要啊?两个神经。 肖玉棠冷笑而去。 “谢谢。”李志远突然想哭。冥冥之中,早有因果。肖玉棠就因为那几年,却又让自己痛苦这些年。几年!一天一天地咬着牙不想那段时光。 坐在办公室里,李志远轻叹一声:“来仪,早以为你把一切都没当回事,一切只是我自己放不下,原来,你……”话未说完,热泪滚滚。十几年的风风雨雨,一幕幕在脑海浮现。 来仪二十六了吧,并没有结婚,也从来没听说过有对象。究竟哪里不对? 自己已经是结过婚的人,虽然日子还是以前那样过。但向阳向红都叫自己爹了,如果自己娶了爱人,家里人会怎么想? 李志远拿出那支箫,轻轻抚摸着。试了试,吹了曲《平沙落雁》。 找她,找她,李志远心里涌起万般柔情。 李志远满心想找来仪,却又踌躇不前。几年过去了,这些年,都不容易!自己要跟她说什么?问她过得好吗?他苦笑笑,知道她过得艰难。告诉她自己结婚了?是的,结婚了。如果要娶爱人,必须得先离婚。 这天,李志远和同事们在县里开完会回单位,经过文化馆。他看见了来仪,中午下班,她正向大门外走。李志远让同事们先回单位。他叫住了她。 秋高气爽。中午的阳光有点晒。李志远叫来仪站到树荫下。 几年了,突然这样面对面站着,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来仪穿着藏青套装,清瘦白皙,眼睛乌亮依旧。李志远嗫嚅着,“家里人好吗?”他终于问出一句。 还是那样,儒雅温柔,可是这深情的目光自己不愿意再看,压制平服的心海不能再起波澜。来仪收回目光,低下头,答非所问:“下班了,嗯,师,师娘该等你吃饭了吧。”这句话,在李志远心里闪了一下,当年,是不是…… “她是我嫂子,我们结婚了,四年前,这样可以……” “哦,天不早了,李书记,我先走了。” 李志远情急叫到:“来仪,我……” 这时,两个十几岁的少年跑了来,气喘吁吁,拉着李志远说:“爹呀,叫你都听不见,回家吃饭了。”李志远回头说:“都放学了呀,你们先回家,我和阿姨说话呢。” 来仪站下,微笑着。李志远还要继续和来仪说话,见向红答应着走了,向明还是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