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丫阿丫,你老子娘喊你嘞!”鸣蝉喧嚣,一个半大小孩仰着头朝着眼前巨大的老桑树叫唤着,树荫在他脸上投下清凉。 不一会儿,一个小脑袋从浓密的树叶枝干中露出来,并朝树下招呼着,“就来,就来。” 说完便猴儿一样蹭蹭下了树。 “阿娘?”阿丫撒着腿儿跑回家,发现她娘早早等在门口张望。 “你这疯丫头整日野在外头,也不怕被后山头熊瞎子叼走解了馋儿,瞧你,满嘴满身什么样?”她娘见了她,脸照例拉了下来。 阿丫缩了缩脖子,她在老桑树上摘桑果顺便吃了个肚圆,这桑果津甜,色儿也厉害,熟透了的是黑红色的,轻轻一碰就能流出汁来,阿丫吃起来不讲究,也就染了满嘴满手的色儿,弄得整个人看起来脏兮兮的。 “今天村里有贵人来,老娘就饶了你这次,不揭你的皮,快滚过来收拾好,等会眼皮子给我灵活点,别做妖,不然仔细你这张皮。”阿丫她娘两手掐腰,翻了个白眼。 阿丫平时没什么好衣裳,她娘便从里屋拿了阿丫三哥的内衫,长了的就卷起来用绳子扎好,然后又掏出藏在箱底阿丫大姐只穿过五六次的小碎花襦裙,套在了外面,最后又给阿丫抹了厚厚的粉底好掩去阿丫脸上被桑果汁染的青青紫紫。 “阿娘,这是要做什么?”阿丫稀奇。 “放心,送你去享福,享不享地成还要看你自己,待会尽管给我机灵点,被刷下来三天别吃饭,个赔钱货!嗨别揉别揉,这粉可要着钱的,揉下来你以后就别想有饭吃了老娘饿不死你!” 阿丫她娘抓着阿丫的手恨恨地打了两下便扯着孩子出了门,阿丫不高兴地扁扁嘴,脸上糊着东西可真难受。 路上她娘又扯着她的头发扎小辫,阿丫被扯得头皮疼,只能顺着疼的地方松松,又被她娘敲了脑袋,“别乱动!”阿丫只好梗着脖子不乱动,心里挺委屈,干嘛呀这是?!!阿丫敢怒不敢言。 理了乱毛拾掇出一对双丫髻,阿丫她娘才对手下的丫头片子有了一丢丢的满意。 青石村坐落在山明水秀的山窝窝里,村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男耕女织民风淳朴,这一天几辆香车宝马搅乱了村里安静祥和的气氛。 车马的主人被村长迎入村里,奉为上宾,暂且安顿在村里祠堂外的小校场上。 阿丫被她娘拎到小校场,场上已经有了不少人,且都带着子女,一个挨着一个排好了队,队首前是村里祠堂,轮到的人从正门进偏门出。阿丫她娘刚想带着阿丫插队到相好的熟人那里,然而被校场边看守的大人一蹬,立马怂了,步子一转,排在队伍末尾。 队伍很长,但前进的速度倒很快,阿丫百无聊赖地瞅着地上的蚂蚁搬粮,约莫半个时辰后就轮到了她,这其间,她看到好些进去的人垂头丧气地离开。 阿丫被一个漂亮的姐姐领到祠堂,她娘被拦在祠堂外。 祠堂大厅内布了一个案几,案几左右隔着两坛香,中间搁着一个拳头大的珠子。 “来,把手放到这鲛泣珠上。”厅内另一个漂亮姐姐温声道。 阿丫举起手,摸上了案台上的珠子。 手下触感温软,并没有石头般的冰凉肌理,阿丫诧异地瞪大眼,那珠子竟然神奇地发出光来。 “哎呀,泰伯,这小姑娘是个有灵根的。”身边的漂亮姐姐突然高兴地叫出声来。 案台后耷拉着眼的老伯看到鲛泣珠发出光后整个人立马精神了不少,“不错不错,加上这个,二号车正好满了九人,香荷,你便带着这个女娃,把这批孩子带回家族。” “好嘞!”一个黄杉少女清脆应下。 阿丫懵懵懂懂,被黄杉少女香荷领到了偏殿,另一边,阿丫她娘也被叫到了这里。 香荷从角落抱起一个小箱子递给阿丫她娘。 那小箱子上挂着一把精致的小钥匙。 阿丫她娘赶忙双手接过,到手只觉双手一沉,那箱子沉甸甸,差不多是三四个月大胖娃娃的斤重,她连忙抱紧,“这是?” “自己打开看看。” “好好。”阿丫她娘当场打开朝里看了一眼,顿时瞪直了眼,“金、金子?!!”说完,她立马拿出一块垫了垫,又放嘴里一咬,货真价实,顿时喜不见眼,她这一生可都没见过这么多金子。 “没错,这百两黄金以后便是你的了,不过以后你的女儿便是我们唐家人,与你家因果了断,毫无干系,这金子便是买断钱,你可同意。”香荷压下眼底的鄙夷,一个乡下的蠢妇,用金银俗物打发了便是。 阿丫她娘被黄金迷花眼,忙不迭点头:“同意,同意。”她忙把箱子关上,把钥匙放进自己鼓囊囊的贴身衣物里,做完这些,她抱紧箱子,又问了一遍:“这些金子真的都是我的?” 香荷点头,“没错,金子归你,人归我唐家。” “好好好,以后这丫头就是你们的,要杀要打悉听尊便。”阿丫她娘痛快应下。 “阿娘!”阿丫嚎了一声,她虽然懵懂但也晓得事了,自己这是要被买了?不行,她不要被卖!君不见往日她从山里抓的山鸡野兔卖到食铺转眼就变成食客的盘中餐了吗,这被卖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阿丫赶紧抓着她娘的衣衫,眼泪掉了下来,和着脸上的粉,糊得满脸脏兮兮的,“阿娘!阿丫以后听话,听你的话,你别卖我呀!” 阿丫她娘皱眉,虽然是她肚子里掉下的肉,但终归不是个带把的,就算是个带把的,也比不过这么多金灿灿的富贵啊,这些才是实实在在可以傍身的东西。有了这些,她以后自可吃香的喝辣的,安安稳稳当个老太君,再也不用起早摸黑干活,这富贵她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大喜的日子,怎么像个哭丧规投胎似的,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娘这是安排你过好日子去了,别人还羡慕不来哩,你瞧眼前这位仙子通身这气度,这气派,这样的富贵人家,哪会差了你以后的日子!” “我不听,我不听,别卖我了娘,我听话听话,我乖乖的,乖乖的,听话听话……”阿丫哭个不停。 “我说你这死丫头怎么这么不晓事,我是短了你吃的,还是短了喝的,现在来讨什么债!你哭个什么哭,你就是欠收拾!”说完举起手就要扇阿丫嘴巴子。 不过她的手没落下,就被香荷拦下了,香荷没好气道:“夫人,钱你已经收下了,人已经是我们的了,可容不得你随便打骂。” “哎呀呀!”阿丫她娘只觉被抓着的手腕子疼,像断了一样,眼泪都要疼出来,这丫头看起来文文弱弱,可这手上的力气真不是盖的。 阿丫她娘连忙道:“是你们的人,我错了我错了,姑娘,你快撒手,小妇人我的手腕子要断掉啦!” “哼,”香荷撒手,“好歹是一场母女缘分,你好好断了,莫要给我唐府添乱。” “谢姑娘高抬贵手,有了这个金子,小妇人和这丫头片子哪还有什么缘分,人是你们的,和我家没任何关系!”阿丫她娘看着手腕子高高鼓起来,疼得直抽气,再看向香荷时眼中惧意毫无掩饰,“仙子,我这里道理已经挑明了,能走了吗,还是有什么其他吩咐?小妇人定当万死不辞。” “走吧。” 阿丫她娘得了准信,心下一松,转身就走,孰料身后一紧,“娘,不要丢下我。”阿丫紧紧紧紧抓住她娘的衣摆。 “你这臭丫头干什么,我不是你娘,你快撒手,你再不撒手,我回去就把你卖给村里杀猪的吕屠家,伺候许蓉那个老虔婆,没你的逍遥日子在!你敢跑,许蓉那凶婆子就会打断你的腿,让你给她的瘸腿麻子脸孙子暖床,灌你猪肥肠料,不停下崽!” 许蓉是什么人?自然是他们这一带能止小儿夜啼的诨人,作用堪比红眼老鬼,黑山老妖。 阿丫被一吓,立刻哑了声。 阿丫她娘立刻把衣摆从阿丫的小手中抽出,利落地撇开关系,“小丫头,我这妇人没本事,你莫再叫我娘折我寿,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现在你有机会走出去,总比一辈子窝在这穷山沟沟里强!像你这么野的丫头,也只有外面的花花世界才适合你去活,以后你是唐家人,你的根在那里,我们这庙小,莫在这里折腾了。话已到此,小妇人我就告辞了,祝姑娘您万事万顺,荣华尽享哈。” 说完,头也不转步履匆匆地离开了。 阿丫嘴巴微张,想叫一声娘,却再也叫不出去,抬头,只看见一道决绝的背影,转眼泪水将一切都模糊了去。 “哼,这妇人倒是有眼识。”香荷冷嗤一声,不过是些黄白俗物,这便不顾骨肉人伦,凡人猪狗便是如此了,这小丫头倒是幸运,碰上他们唐家。 这一桩事了,香荷便带着阿丫去管事处做了登记,领了个小玉牌。 “这是你的身份牌,可要收好了,我长你进府,你以后可唤我香荷姐,这玉牌可是个灵物,也是主家对加入者的赏赐,你快滴血认主。” “滴、滴血认主?”阿丫不是很明白,哽咽着问。 “把自己血抹上去就好了,来,我帮你。”说完,香荷取下头上一根发簪,只见发簪尖端如针般尖锐,香荷捏住阿丫的指头,眼疾手快地扎了一下,阿丫的指尖便冒出了血珠。 阿丫抿抿嘴,随即把血珠摸上玉牌,那玉牌瞬间将阿丫的血吸收进去,玉牌中出现一个血珠样的红点。 冥冥之中,阿丫感觉到这玉牌和自己有了联系。 阿丫颇为惊奇地摸了又摸,又挤了点指尖血摸上去,孰料这次这血直接抹在玉牌外面,不被玉牌吸收,一抹还能抹下来。 香荷见她这副吃惊的样子,心下好笑,脸上有自傲:“才这点就惊到了,与以后你要见识的东西想比,这又算得了什么?你和那些凡夫俗子不一样,你的眼界不在这里,你有灵根,能踏入修仙之途,追寻长生不老,凡人百年不到便要归入尘土,受病老垂体之苦,而我辈修士却能青春永驻,与天争命,这玄奥的道途,我唐家自会领你进门。” 修仙是什么?阿丫不懂,但她听过很多故事。 村里的余爷爷曾经在外闯荡过,老了归乡安稳度日。他喜欢坐在大树下,摇着一把蒲扇,给村里的小孩子讲志怪传说。故事里有狐仙书生花前月下的浪漫杂谈,有熊精蛇妖食人血肉的骇人怪事,也有除妖师降妖伏魔镇山河的惊天传奇,还有山神河伯索要童男童女施恩降福泽的黑色|童话。 黑色|童话里的山神河伯便是神仙,睥睨凡尘傲慢无比,酷爱孩童的无垢鲜嫩,想到这个,阿丫打了个寒颤,难道她要成为故事里童男童女,修仙就是养好身体给老神仙打牙祭的吗?刚才她还愚蠢地在对方给的牌子上滴了血,那玉牌给她一种甩不脱的感觉,这是在山神河伯那里挂了号?!! 天啊噜,这要怎么逃跑?她不怕蛇鼠虎狼,她有灵巧的身体,但她怕鬼,怕无形的神通,让她动不了,喊不出声,在窒息中饱受折磨。 阿丫很苦恼。 香荷倒不知阿丫的脑洞开到了何处,她犹自感叹,“想不到这这青石村倒是个好地方,有灵根的人竟然寻到了三人。” 阿丫僵着身体被香荷拉着,上了一辆豪华宝车。 马车内很宽敞,已经有了八个小孩子呆在里头,小孩子们凭衣服的好坏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小团体。 阿丫在乡下娃子那一边看到了认识的两人,一个是远远见过几面的村长女儿曹贞贞,另一个是一起皮的阿松嫂家坏狗,阿丫忧心忡忡。 坏狗见了阿丫,热情地打了招呼,阿丫便走到坏狗身边坐下。 那厢,香荷对着车夫吩咐了几声后,便上了车,她现在的任务便是把这些灵根苗子送回本家。 车夫得令,左右手各执一鞭,打在了拉车的四匹宝马上。 离别来的太快,阿丫愣了一下,赶紧站起来扒着车窗往外瞧,坏狗的脑袋也凑了过来。 车马的速度非常快,窗外的景像变成残影,被抛在车马之后。 眨眼间便出了村,突然,车马腾空,拉着众人上了天。 车子颠了一下,之后便无半点颠簸。 曹贞贞眼光扫过同村的两个,发现他们的表情都非常惊异,心里生出好奇。 坏狗扒着车窗,看着越来越远地地面,腿一软,跌坐到地上,“卧槽,飞了,飞起来了!”他情不自禁地喊出声。 没了坏狗的遮挡,曹贞贞从露出来的半边窗口看到了窗外的景象,夕阳西垂,晕染出漫天的火烧云,烂漫靡丽,非常的美。 “哼,土包子。”对面窗锦衣华服少爷团体的一个青衣小少年冷哼一声,他名肖青书,是尚书之子,他不满地嘟囔道:“为什么这种拉低档次的乡下土狗都要招进来,连空气都污浊了好吗!” 肖青书旁边的一个蓝袍小少年捏着鼻子,指着阿丫和坏狗,怪模怪样地大叫:“就是啊,香荷姐,你不知道,这黑小子上车后车子就有一股臭味,还有这最后上来的臭丫头,身上一股霉味,你快瞧这丫头脸上,简直像鬼一样啊!这是不是一年没洗过澡啊,这身上是不是长了虱子,天呐,太可怕了!这虱子可是会传染的,香荷姐你要救救我们啊!为了大家,快把这臭丫头扔出去吧。” 说完,他扒着自己那边的车窗,不停地扇气。他身边的几位少爷小姐听了他这么说,也都朝窗户边贴了一些。 一群臭小子,如此浮躁,如何修仙! 香荷脸一板,不过没等她做什么,她眼前闪过一道黑影,然后整个车厢就闹开了。 阿丫很悲愤,娘不要她了,她没家了,无处可逃的惶惑包围了她,压抑得她透不过气来……耳边突然出现一只讨人厌的臭虫,真是太讨厌了!此时阿丫一碰就炸,哪里肯忍耐,打了便是。 阿丫蹦过去后上去就是一脚,踹的正是那个捏着鼻子嘴里喷粪的家伙。 蓝袍小少年肚子一疼,身子嘭的一下撞上车后厢,被打了个措不及防,“妈的你个狗娘养的竟敢打我,小爷跟你拼了!”他伸手就要抓阿丫,阿丫直接窜到他胸口,头铁向上一顶,撞上蓝袍小少年的下巴,蓝袍小少年头嘭的一下又重重撞上车后厢。 打他,打他!阿丫心里只有这个,身上的血热腾腾的,眼中有天然的凶狠。 她自小就是打架的好手,凭着灵巧的身体,过人的反射神经,还有能扛鼎的力气,一个抵十个,后山的熊瞎子都怕她。 她抓着蓝袍小少年的衣襟,腿一蹬,就把人往地上摔,蓝袍小少年然还没摔地上,阿丫拳头就到了他脸上。 蓝袍小少年被摔得七荤八素,他叫王子恒,是将军之子,打从穿开裆裤就在父亲的大营胡混,天生筋骨超好,被教习师父夸为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没道理被一个野丫头骑在头上!被打了一个出其不意,王子恒怒了,立马准备反手打回去,可惜理想很饱满现实却骨感,他深刻感受到了何为怪物,他的手脚被牢牢禁锢,此刻完全翻不了身。 无数个小拳头雨点般落下。 碾压局。 “阿丫,打,打,使劲打死这个小畜生。”社会我丫姐,人狠话不多! 坏狗在一旁助威,同时缠住几个想上去帮忙的公子哥,殊不知一个黑影出现在他头顶。 香荷出手,把坏狗一巴掌拍地上,“煽风点火,活的不耐烦了吧!” 阿丫又去一拳,不过小拳头没落到实处,整个人就腾空了。 香荷轻轻松松就把阿丫提溜起来。 阿丫只能徒劳地扑腾。 “尼介个胡蛋,屋跟捏批了!”得了空隙的王子恒扑过去,香荷腿一动,把人踩了下去。 香荷冷嗤:“被矮你一个头的小丫头压着打,这就是你瞧不起人的理由?” “屋介素为咧大义饿炸,介鸭头真跌丑。”王子恒脸肿的疼,话都说不利索。 阿丫在半空对着王子恒张牙舞爪,怒气冲冲道:“我身上才没有虱子,他胡说八道!” 坏狗爬起来帮腔:“你才生虱子,你这个小娘养的怂货,肚子里都是坏虫,有本事过来和爷干,爷不动手,也能打的你妈都不认识,呸!” 王子恒不甘示弱:“尼点介,斯奥爷哔——” 香荷脚上使力,把王子恒剩下的话踩回肚子,“都够了,一个两个都当我不存在吗?!”一个两个都没规矩,以为她管不住人吗!真是岂有此理! 香荷发飙,整个车厢立刻落地可闻针。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你们都不要忘了你们是唐家人,你们能坐在这里,是我唐家赐予你等的机缘,一笔写不出两姓,家族最忌讳私斗,我不求你们一团和气,但决不可如此胡闹!” 香荷撒手,阿丫赶紧手脚撑地,避免了脸着地。 突然她的双脚一紧,接着整个人被倒悬着提溜起来。 世界倒置,阿丫的双腿被粗绳紧綁,香荷提着绳子另一端,嘴角扯起一个弧度,“家规有言:但凡私斗者,需闭气感,受流刑示众。” “所谓流刑,打个比方,每到草长莺飞的季节,你们有一种放风筝的娱乐,这流刑便类似于放风筝,不过放风筝放的是风筝,流刑要放的是犯错的人。”香荷面无表情地看向众人,倒提这阿丫向众人展示,“犯错之人先是如此倒置捆绑,然后——”香荷大步走到后厢,手一推,将后厢厢门打开,“再丢出去!” 眨眼间,阿丫便被扔出了马车,向后飞冲了几十米,然后被脚腕处捆她的绳子止住了冲势,整个人被车马拖拽在半空,绳子的另一头还在香荷手中。 天空不是她能撒野的地方,幸好还有绳索的约束,迎着让人窒息的气流冲击,阿丫在半空仰卧起坐,最后抓住了自己的脚腕,她扯着脚腕处的绳子一点点向前。 香荷在车里看到阿丫如此作为,不由冷哼:“哪里由得了你!”气力一震,阿丫的双手立刻被震开,接着一根细绳飞过来,很有灵性地把阿丫的双手捆到了背后。 冷冷的女声被送到阿丫耳边,“敢在我眼皮底子下私斗,胆子不小啊!好好受罚吧。” 双手被捆,阿丫不岔,猛地前冲,腿膝一弯,她用牙咬住了拖拽她的绳子,香荷见此,猛地上下抖动前后拉扯手中绳子,耍了好一会儿,终于把阿丫的野性给耍没了。 阿丫躺平,不再反抗,泪在眼眶打转:牙,牙牙被崩掉了。 终于把刺头搞定,香荷将手里拉着的绳子系到车顶横梁上,翻手又变出一条长绳。 王子恒蹭蹭后退,不住求饶:“迈,窝迈,窝米还馊,系她嗲窝,素她搞丝!” 香荷不顾王子恒的讨饶,手下动作毫不留情。 “家规如此,小少爷,上路吧。” “啊——”王子恒发出惨叫,最终也如阿丫一样,成了被挂在车后的风筝。 大鱼大肉被搞定,现在还剩下三两小虾米,香荷微笑着点了几人,“你,你,还有你,倒立一个时辰,不然也到车后挂两个时辰。” 这几个人里有坏狗,有肖青书,还有一个黑衣小少年,黑衣小少年名张谨,是将军府家仆之子,机缘之下,和王子恒一道被选中,刚才混乱中,被坏狗牢牢缠住。 车里一大半人都被教训了,香荷便对余下的四人说:“现在还有谁想闹事,嗯?” 众人噤声。 四下里终于清静,夏荷嘘了一口气,坐下来取出一杯好茶,慢慢品着。 夕阳垂落,时间悄悄流逝,直到夜幕遮天,星光开始闪烁之际,车后扯着的两人才被施恩放下,到底年幼骨脆,两个人均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