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韩非夜无奈低语。
此番前去不同上次,情势危急他自是不能带她同去的。
“我早去早回。”他做下的决断,不会改变。
“春山城那边,你得代我跑一趟,恭贺慕容新主登位大喜。”韩非夜对她郑重地道,“你能做到对不对,娇娇。”
涂灵娇点点头,“你要保证,你不会有事。”
韩非夜回了一个清润笑意:“嗯。”
再入松阳,却已无上次繁荣之景。代替的是空无一人的街巷,店铺也没几家开张,即使有人经过也只是掩了口鼻行色匆匆。
茴之驾着马车缓缓在街道中心前进。尚琰用扇柄挑开车帘一角看了看,又放下叹口气道:“如今的松阳到处死气沉沉的,这场瘟疫当真厉害。”
从他们的马车行至松阳近郊开始,便鲜少见着人了,郊野新坟倒添了不少。
迎面走来个守城兵装束的人,只见他推着个木板推车缓缓走在路中央,那车上横七竖八躺了几个奄奄一息的百姓,上头盖了一层白布。
那黑巾蒙面的守城兵道:“你们是何人?松阳城闭城了,无关人员快快离去。”
“马车里坐着的是玄水少君,松阳代县丞何在?”茴之按照韩非夜事先吩咐好的说辞问道。
那守城兵搁下木板车走到他跟前道:“你说马车里坐的是少君,他就是少君了?我还说我是少君呢!快走快走,城里有了疫病都死的差不多了,此时来松阳再捞不着什么好处。”
他只当茴之也是投机倒把的商贩,粗言劝退。
“睁开你的眼睛看看这是什么。”茴之从怀间摸出一块铜牌,上面写着玄水暗卫四个字。玄水城兵将皆有令牌昭示身份,而令牌材质也各有不同,低阶的兵将所有是乌木牌,稍高品阶的是红木牌,若非少君亲信是绝不会拥有此铜令牌的。
那守城兵忙不迭跪了下去,为自己方才的鲁莽赔不是:“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少君大驾,小的这便去通报山主。”
“不必了。”马车内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本君自会前去会一会莫无极。”
“是,是,少君,小人这便为大人们开路去驿馆歇息。”那守城兵是连头也不敢抬,伏在地上诚惶诚恐,方才那副傲慢态度荡然无存。
“驿馆我们自会前去,你可知代县丞何在?”茴之喝道。
“回大人,代县丞已于日前逃了,哪还会管咱们死活。这些日子多亏了山主大人亲自坐镇,这才没让松阳陷入更危险的境地。”守城小兵咬着牙,恨恨道。
“岐山主是如何管理此事的,难道就是让你们将这些未死百姓拖出去活埋了了事?这也算管了?”茴之目光如炬,指着他身后的木板车沉声又道。
“大人有所不知,这些人都得了妖邪之疫,若不焚烧怕是会传染更多人。”守城兵回道。
“你道代县丞逃跑了,此事真切?”茴之道。
“千真万确啊大人,江代县日前骑了官马逃出城门,山主领了不少兄弟都没能拦下他,那日小人也在场,亲眼所见。”守城兵激愤道。
“你就知道江代县是逃了而不是去通报少君此事了?”茴之又道。
“山主早已修书到玄水呈交城主,何时还轮到江代县亲去。他分明是见松阳疫情愈发严重弃我们不顾独自跑了。”守城兵反驳道。
“茴之,先去驿馆。”韩非夜淡淡道。
“是。”
大致情况已然明了,这位岐山山主看来大有问题,先是污蔑江守臣弃城而逃,再是收服人心让大家对他感恩戴德,唯命是从。
“少君,这位岐山主,什么来头。”
马车内,尚琰开口道。
说起这位岐山山主,也是个颇为厉害的角色。此人名唤莫无极,祖辈行伍出身,曾为上一代玄水城主打下城郡十余座。但后来那位莫大将突然辞官,上一代玄水城主韩天罡也就是韩非夜的爷爷,感念其家族为玄水积功甚高,特赐岐山郡于莫氏管辖,世袭山主之位。
但莫无极此人,却是深藏不露的。
韩非夜思及此前梁之培一事,发现自己似乎小看了这位莫山主。
“看来,我们得去会一会这位山主了。”韩非夜道。
“少君,尚大人。驿馆到了。”
马车在松阳驿馆门前停稳,茴之掀开马车帘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