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朝雨刚刚从睡梦中醒来,大约只有七点多钟,席望舒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杨朝雨连忙走到阳台,避免吵醒何莉,明稀在杨朝雨的脚踝处舔舐,而电话里席望舒邀请杨朝雨去街上玩耍。杨朝雨抬头往外面瞥了一眼,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的确适合外出□□。 杨朝雨换上新的衣服,穿上一件淡蓝色的齐膝褶裙。顺便给明稀套上遛狗绳。“今天你也去吧,天气很好呢。” 在校门口两人相遇,杨朝雨被席望舒的模样吓了一跳,他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有些萎靡,尽管有用心打扮过的痕迹。 “昨晚没睡好吗”杨朝雨说。 “很晚才睡,你这件裙子色彩很好看,”席望舒的目光最终落在狗的身上,“明稀也带去吗?” “天气好嘛,上次没带它去海边,小家伙好像生气了呢。”杨朝雨笑看着明稀。 “你看你现在多么喜欢狗,”席望舒说,“你小时候被狗咬过,还记得吗?从那以后你对狗都敬而远之,哪想到现在会把狗抱在怀里。果然啊,人都是会改变的,不过你脚踝上的那个印记依旧如故呢。” 脚踝处一块白色的印记,拜邻居家的大狼狗所赐,不过也算自食其果,不小心踩到它的尾巴。以前杨朝雨都穿着中筒袜或者长袜遮掩,而今天没穿袜子,不过也没关系,不仔细看看不出来。“我们去哪儿玩啊?” “昨晚那条街吧,昨晚上我还真是意犹未尽呢。” 两个人走到昨晚看电影的那条街,或许是还早,现在的人并不算多,杨朝雨抱累了,将狗放在地上,只牵着狗绳,任凭它奔跑在青石路面上。“早上的街道,真是让人喜欢。”杨朝雨说。 “你喜欢这种不吵不闹不安不静的街道?” 听他的语气,杨朝雨感觉他好像不喜欢,所以她没有立马回答。希望舒或许觉察到了什么,便说:“我喜欢深不见天日的东西。” “有这种东西吗?”杨朝雨极力寻思答案,却徒劳无功。 “大海啊,”席望舒说,“在大海最深最深的地方,太阳都无法抵达,一片黑暗。” “我以前都不知道呢,就因为深不见天日,所以喜欢?那深井也算一个啊。”杨朝雨说。 席望舒走在石板上,跟着明稀的脚步,明稀转头对席望舒呜咽一声,杨朝雨看到席望舒的目光沉冷,他说:“大海能够淹死一切。” 莫名其妙,杨朝雨好像听他以前说过,但是记不起来了。“我们去吃东西吧。”杨朝雨提议。 “就吃你昨晚上说的青椒炒蛋竹筒饭。” 才到门口,席望舒就停下来了,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发送着什么。杨朝雨说:“有人找你吗?” “方旭,我和他说我在玩。”席望舒和杨朝雨推门而入,招待员出来制止道:“对不起,小狗不能入内。” 席望舒笑着道:“啊,我们不知道这么小的饭店也不准小狗入内。” 招待员立马皱起眉毛。杨朝雨说:“抱歉,他不是那个意思。小狗有宠物健康免疫证的。”杨朝雨从招待员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有证件也无济于事,况且她没带着这个。 情况陷入僵局,远远过来一个人影,云旗走了过来,两个人都非常意外,杨朝雨立马叫住了他。“抱歉,你能不能帮我们照顾一下明稀?回去我找你要。” 云旗的眼睛在两个人身上扫视。“你不怕我开膛破肚啊,”云旗说,“小事一桩啦,别忘了请我吃饭就行。” 别忘了请我吃饭就行,杨朝雨想到了那件事,脸颊突然滚红如霞。 云旗牵着小狗往外走,明稀突然发疯一样,直接扑到前面一个女生身上。那女生拿着画板,上面还夹着一幅画,明稀直接将画咬成了好几片,云旗连忙跟女生道歉,杨朝雨跑上去,一个劲说:“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那个女生抱怨道:“我今天早起过来,画了好几个小时呢!” 杨朝雨说:“对不起,我应该怎么赔偿你?” 云旗附和说:“如果你嫌麻烦,我可以让朋友画一张还你。” “算了吧,”那个女生瞪了一眼云旗,“下次别再遇见这条狗就行了。”她说完转身走了,杨朝雨对着背影一通抱歉。 “算了吧,人都走了,”席望舒说,“你瞧她画的是什么?” 杨朝雨将地上的碎片捡起来,拼凑在一起,大概样子出来了,是方才那个饭店的女招待员,穿着一身蓝色的裙子,女生画的是水彩画,裙子的褶边如海浪一般。“画得挺不错了。” “你看明稀都讨厌那个女招待员了,不许进去,我还不稀罕进去,是不是,明稀?”他摸了摸斗牛犬的头。 “别说这些了,”杨朝雨说,“抱歉,云旗,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云旗说,“我还是抱着它回去好了。” 杨朝雨和席望舒走到饭店门口,杨朝雨叹了一口气说:“不如换一家吧,我不喜欢这里了,吃点别的。” 席望舒将一只手放在杨朝雨肩膀上。“何苦和自己怄气了,我们就吃这一次,当作昨天晚上吃的。以后我们看到这家饭店,绕着走都行,好不好?” “随你吧。” 这次女招待员换上对顾客的标准微笑招待两位,两人点了青椒炒蛋竹筒饭,杨朝雨将里面的青椒都挑选出来,放在一边的空盘子里。“你不吃辣?”席望舒说。 “不吃。”杨朝雨用调羹舀起一些米饭,正准备送进嘴里,席望舒说:“慢着。”他拿起筷子,从调羹侧面夹出一片青椒。“没选干净。” 杨朝雨不觉看走了神,她清楚看到席望舒额头的一颗小痘和美人尖。 “看什么呢?”席望舒笑着说。 “没什么。” “那你知道我在看什么吗?”席望舒说。 “看什么?” “看你啊。” 杨朝雨低头沉思。席望舒又问:“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那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干嘛啊,”杨朝雨抬头看着席望舒,才发现他直勾勾看着自己,“你怎么说些莫名其妙的废话。” “你应该问我在想什么。” “对别人我是嘴上说服,对你我是心服口服,”杨朝雨无奈道,“说吧,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席望舒平静地说,“那个和我相伴一生的人,会不会现在就在我面前。我再想,如果我直截了当地告诉她,她会怎么样?” 杨朝雨独自坐在公交车上,她已经很久没有坐公交车了,她选择前面的一个座位,这样可以降低晕车的程度。不久车内人流拥挤,虽然杨朝雨头昏脑胀,她还是在中间站起身给一个老奶奶让了座。 回到寝室,恰巧撞见何莉在开寝室的门。“你也刚刚回来啊。”杨朝雨笑意洋洋地说。 何莉麻利将门打开。“是啊。” 杨朝雨看到何莉将钥匙放回背包,手里拿着一张宣纸。“这是什么?”杨朝雨问。 何莉说:“别人画的画,”两个人走进寝室,“你看起来很开心,找到合适的工作了?” 杨朝雨转身说:“我啊,找到男朋友了呢。” 何莉突然兴奋起来。“真的吗?”她自言自语,她突然拉住杨朝雨的手臂,“那真是太好了,实在太好了,以后有人可以陪你呢,我好欣慰。” 杨朝雨抱住何莉,她闻着何莉头发的清香。“你知道吗?那个人是席望舒哦,我和他认识了十多年,终于在一起了,终于等到他了。”杨朝雨闭上眼睛,这一切来得如此突然。 “那真是太好了。”何莉说。 杨朝雨松开何莉,何莉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她将那幅画随手放进了垃圾桶,杨朝雨感觉一丝诧异。“你不喜欢这幅画吗?” “是啊,颜料都把我手弄脏了,我去洗浴间洗下手。”何莉匆匆跑到浴室,杨朝雨连她的神情都没看清楚。杨朝雨将画捡起来,打开一看,湛蓝无垠的海边,何莉和方旭并肩站着,天空上方飞翔着美丽的鸥鸟,浪花拍打着脚踝,并没有任何颜料褪下。洗浴间的门开了,杨朝雨连忙将画扔进垃圾桶里,若无其事地看着面前的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