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绣球招亲?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离音没理胖团而是看着上娆在等一个解释。
上娆也没卖关子。她伸手一指书封上粘上去的美人泪道:“此为美人泪,乃是忘忧城的特产也是极乐宗的立根之本,地位非同寻常。至于它的作用……”
街上传来的嘈杂脚步声越来越近,上娆便长话短说:“据传成了灵且经过炼制的美人泪,能有借运之能:即借他人运势助长己身之能。”
借运势?
这事儿怎么听着这么玄学呢?
上娆接着道:“借运借运有借自然就有还。美人泪还起作用的时候能借运,一旦美人泪耗完了借运就终止了……”
她语气一转,又道:“不过运势这种东西向来飘渺无常。所以美人泪到底能不能借运暂且说不好,不过还是有一部分人对此深信不疑。每年忘忧城的拍卖会上这种经由炼制的美人泪都会被拍出天价……”
她刚这般说完,那些循着美人泪而来的脚步声终于停在了书肆的窗前。
上娆没转头看来人,而是看着离音笑道:“不论这借运之说到底是真是假于你而言,这应该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好事怎么个好法?
离音很快就知道了。
从远处聚集而来的人团团围聚在万方书肆的这个窗口前隔着一道窗一双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离音。
这场景其实有点怪。
修真界下了千年的风雪虽已停了然千年风雪积威甚重。便是如今已经过去半个月了积雪还远未化尽,寒冰也远未融完,倒是气温仍旧冰寒。街市地面也因部分化雪和融冰而潮乎乎的,往来的行人慑于这天气,大多行色匆匆,很少在外逗留长久的。
所以这群围聚在万方书肆一角的书窗前的人群,其实是很引人注目的,尤其他们的神情还透着兴奋和狂热……
就在离音隐隐以为这群人是不是想打架时,人群外围有一人忽然喊道:“奏乐!”
霎时间礼乐齐响,喧闹声几乎把整条街的屋顶都给掀翻了。
骤然迸发的乐声吓了离音一跳。她看着面前这群载歌载舞像是在过年庆节的人,心里还真有点打起了鼓。
不会让胖团给说中了吧?难不成这真是在办喜事?
一曲很快奏完,人群又自发分开了一条小道,有一腆着肚子、蓄着山羊胡须,长得白白胖胖的中年修士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近前来。
才刚近前来,他一眼先看见了桌上那本盖着美人泪戳的书封,眼角狠狠一抽。
他花了近二十万灵石买的美人泪,就这样被砸在书封上啦?
薛贵仁揪着自己的山羊胡,神情十分痛心,张嘴就想骂人。
然后他眼神一转,一眼就看到了端坐书桌旁、神情似笑非笑的上娆。
他心里立时咯噔一下。
这姑奶奶今儿个怎么在这里?
看见上娆,薛贵仁就像是兜头在半个月前的修真界灌了一头一脸风雪,火气一下子全散了。
在他自己甚至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就已经微微躬下了腰,脸上带上三分笑,十足十狗腿子的模样。
他倒没敢坏了上娆扮书肆店家的雅兴,只把这一脸谄媚相对着离音,“鄙人薛贵仁,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呀?”
离音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上娆,倒也没为难薛贵仁,只好脾气道:“小子尹礼。不知薛道友有何贵干?”
“不敢当,不敢当。”薛贵仁干笑了两声,犹豫再三,还是把他的打算说出了口。
薛贵仁是来找离音借运的,倒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他儿子。
薛贵仁并不是个简单人物,至少在忘忧城内,还真有几分脸面和名声。这名声倒也算不上好,因他是个很奸猾的商人,心狠手黑,无利不起早,也用惯了见风使舵的嘴脸……
外人讽他一声“薛贵人”,说他在贵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这样一个圆滑得过了头的人,却有一样好处这是个极其顾家的人。
这好处若是放在薛贵仁这样的奸商头上顶多让人有些意外,可若是放在忘忧城的奸商薛贵仁头上,那就难能可贵了。
在忘忧城,“家”、或者说“夫妻”这个概念是很淡的。
过往的历史造就了忘忧城独特的文化,这里的人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在风月场上最是肆无忌惮,堪称随心所欲。
于忘忧城人而言,“专一”就是个笑话。便是街旁看城门的十八小儿都能跟人说出个二三四五红粉知己,于那些有头有脸的人而言,三妻四妾或者面首无数,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但薛贵仁则不然,他至今只娶过一个妻子,其妻还很早就病逝了。便是如此,他也未添过妻妾,这些年就守着自己的独子长大,一心一意都扑在了他的独子身上。
外人当然也有过恶意的猜测,但就场面上能看到的东西而言,薛贵仁的确是个难得的好父亲。
当然,他的独子也的确对得起他的栽培。
此番薛贵仁这般兴师动众来找离音,又是美人泪又是奏乐的,为的就是他的这个独子。
他的独子早年便已拜入洗剑宗门下,据传修剑天分十分不凡。如今他独子入洗剑宗门下已经近百年,是时候去洗剑宗的剑湖拔剑了。
但剑湖拔剑……乃是个十分凶险的事。
薛贵仁就这么个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儿子,自然方方面面都想替他周全了。爱子剑湖拔剑的事刚传出来,他就不知为何就总觉得心惊肉跳,一刻也安不下心来。
他挂心得不同寻常,就背地里请人卜算了一次,得出的结论更是让他心惊肉跳:说他爱子这一番剑湖拔剑,乃是前路渺茫,凶险异常之势。
薛贵仁当时就腿软了。
他虽在忘忧城有那么两分脸面,但却没那么大本事干预到洗剑宗的事务,也没本事劝他爱子莫要参加这一次剑湖拔剑……于是关上门想了一整宿,他终于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盘外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