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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孙氏时常听儿媳刘氏在耳边念叨,说那徐琰是杨氏与野男人的孽种,她便耿耿于怀,不料今日亲眼所见,所有的传闻都不攻自破。    既然徐琰是自己的孙子,怎么可能放任他不管呢?洲儿被他娘宠坏了,平时她这个当祖母的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如今他竟然欺负到了自家人的头上,于情于理,老太太都不会再放纵他了。    徐之洲被传到老太太的屋里,受了狠狠一通数落,还被警告以后不许再找徐琰一家子的麻烦,并罚禁足一个月,连带着刘氏也受到了牵连。    刘氏和徐之洲面上虽然对老太太十分顺从,可心底却恨足了她,巴不得她早登极乐,这样他们娘俩才能掌管徐家的一切生杀大权。    而且在他们看来,老太太越重视那小子,徐之洲的地位就越是没有保障。    可眼下,他们却不敢再打什么歪主意了。    徐琰从春华镇赶回去的时候天快黑了,梅丫头吃了药有所好转,人也清醒了不少。    见他提着一大袋钱回家,杨氏很明显受到了惊吓:“儿,你去干什么了,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她很清楚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坑蒙拐骗抢断然不会发生在他的身上,可一时半会想不出什么理由他能得到这么大一笔钱,心里难免会生疑。    徐琰将钱袋放在桌上,稀里哗啦的铜钱声格外刺耳。他对杨氏解释道:“今日姐姐落水一事乃徐之洲所为,他派人将木桥锯断,姐姐才会遭此劫难。我不想姐姐白白受欺负,便去徐府找他们说了理,这些钱,是徐老太太给姐姐的补偿。”    杨氏听完不由愣住,她怎么都想不到,那个孩子,竟然会做出这般狠毒的事情来……    她忙蹲下来检查着儿子的身体,眸中尽是担忧之色:“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打你了吗?有没有骂你?可有受伤?”    说着说着,眼眶便开始泛红。    五年前挨的打,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徐琰立马握住她的手,宽慰道:“娘亲,我和那些娇滴滴的小孩子不一样,没有人能欺负我的。这次的事徐家不站理,他们不想把事情闹大了影响家族声誉,就给了我一些钱用做补偿——这些钱是我们应得的。”    其实在杨氏看来,这钱他本不该拿。如今他们已经脱离了徐家,生死各不相干,此类状若施舍的东西,拿在手里实在是不舒坦。然而转念一想,两个孩子差点被徐家的人给害死,这点钱算得上什么?    徐琰没有将老太君的话告诉杨氏,他很清楚自己的母亲是个什么样的性子。当年她不顾一切要回到徐府,就是为了不让姐姐和自己过艰苦的日子,那个时候她所承受的辱骂和折磨至今历历在目,如今有机会重新过上富贵荣华的日子,她肯定经不住老太君的言语诱惑,到时候一旦同意回府,将来必是身处水深火热之中,想要脱身都难。    清明那日,天又开始下雨。徐琰早上起来跑去河边一瞧,由于昨夜无雨,河里的水位降了不少。    下午就要返回商行了,却因为天气的缘故还没来得及给父亲上坟,徐琰觉得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把这座桥给弄好,然后陪着娘亲和姐姐去墓园祭拜一下父亲。    待所有事情忙完后已经到了未时,徐琰带上杨氏蒸的青团子准备动身返回赤水县,临行之前,他叮嘱母亲,若是徐府的人来接她们回去,万不可答应。    杨氏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说,不过她心里明白得很,五年前自己没有靠徐府的人养大两个孩子,现在也不需要他们的施舍。    “放心吧孩子,娘心里有分寸。”她揉了揉儿子的脑袋,笑着应道。    徐琰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思索一通后说道:“以后孩儿回家的日子会很少,娘亲和姐姐若是想我,就去村长家让村长代笔书信一封给我吧,同样的,我想你们的时候就把信寄到村长家。村长是个善良的人,他会念给你们听的。”    杨氏点点头,将他的话全部记在了心里。     梅丫头进屋又给他拿了两个刚烤好的红薯:“方才用饭时我见你吃得少,这两只红薯拿在路上吃,今儿天气冷,顺便还能暖暖手。”    徐琰接过红薯,滚烫的感觉让他顿时心安不少。    “娘亲、姐姐,我走了。”推开栅栏小门,他冲站在院里的两人挥挥手。    杨氏乐呵呵地目送他离开,心里虽然难受,却远不及第一次送他出远门之时的心酸与不舍。    她知道,自己的儿子一定会出人头地的。    他答应过的事,从未食言。    ·    ——未来总是充满了惊喜,它将所有的期待都写入梦里,让人带着希望醒来。    当学徒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随着他们知识的积累,先生所教授的东西越来越有深度。徐琰是受过新世纪教育启蒙的穿越者,思想觉悟要比这些十多岁才开始学习的少年有高度得多,毫无疑问,他是学徒里优秀最的那一个,也是最得先生欣赏的人。    起初,学堂一霸孙李特别嫉妒他的才能,每每下学堂之后都会仗着自己比他高大去欺负他,徐琰除了隐忍,别无他法。    可是日子久了,先生布置的作业越来越有难度,这个时候,徐琰就成了所有人的希望,孙李开始奉承徐琰,竭尽全力去巴结他讨好他,将往日的锅背得妥妥当当。    徐琰对孙李充满了鄙视的意味,但考虑到他将会是自己的第一位金主,便转变了自己的态度,开始“卖作业”,即——写一份作业三文钱。    孙李的家境是这批学徒里最有钱的,也正因为此,他才能在这些人面前横行霸道,但为了完成作业不受惩罚,他只能依从徐琰,秘密地进行地下交易。    渐渐地,徐琰的“生意”越做越大,直到被先生发现……     然而随着年岁的增长,少年们的针锋相对逐渐变得平缓起来,直至学徒期满、各自被分配至天南地北时,方知彼此的情谊早已在吵吵闹闹中筑建起来了。    今次一别,他年再见便是不易。    或许于某些人而言,今日也许是他们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了。    这场景,怎么如此熟悉……    徐琰的记忆突然跳跃到前世高考毕业的那一年,以前矛盾重重的同学,都在分别的那天晚上抱头痛哭,所有恩怨,一笔勾销。    之后大家各奔东西,有的入大学继续深造,有的开始闯荡社会养家糊口,很少再有见面的机会,就连到了年底同学聚会,能到场的人少之又少。    几年之后,同学群突然传来噩耗,曾经的英语课代表因病辞世。    从那一刻起徐琰就意识到,就算以后大家有了时间和金钱再相聚,但是这个班级的人永远都凑不齐了。    “嘿?”    在他神游之际,孙李及时地将他拍回了现实。    规规矩矩坐在学堂听先生讲了两年的课,之后又随着掌柜和商行的伙计走南闯北六年,八年过去,孙李已是个弱冠的少年,无论是外貌还是心性,都成熟了不少,在这个年仅十三岁的少年面前,他显得格外老成:“怎么,眼见着要分别了,就开始舍不得哥哥们,所以红了眼?”    周围的人忍不住暗自偷笑。     徐琰瞪了一眼这个比自己要高出大半个脑袋的人,不知不觉间酝酿出来的情绪顿时被他一句话给磨没了。    韩小六忙站出来替他解围:“你就别打趣徐琰了,再说下去,恐怕他真的会哭出来的。”    他的话刚说完就引来了所有人的捧腹大笑,徐琰一个白眼扫过去,把他们每人都横了一遍。    有说有笑,正当年少。     笑罢,孙李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得走了。”    孙李被分配到了扬州,韩小六被分配到了徐州,余者自是各归其位。唯独徐琰,因为各方面都特别优秀,被沈老板要去了颍州的商行总号。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徐琰这才收拾好自己的行李与商行众人辞别,随即赶去隔壁街的锦缎坊挑选了两匹上好的绸子,然后赶回了椿树村。    此去颍州,想回家的机会就很少了。做生意不比当学徒,忙起来不分昼夜,所以去报道之前,怎么着都得和家里人告个别。    除了最开始在学堂听课的那两年毫无积蓄可言,之后的日子学徒们都是按月拿工钱的,虽然学徒期的工钱不多,可是不用自己掏钱维持生计,每月都有丰富的存款。    几年下来,倒也攒了一大笔钱。    回到家后,徐琰就将绸缎和钱尽数交给了杨氏,杨氏见儿子有了出息,高兴得不得了。    姐姐如今也已出落得亭亭玉立,没了往日的怯弱,尽显大方。    听说前两日福贵哥回村了,并来家里向姐姐提了亲,等过些日子,他就会将姐姐迎娶过门。    这些年徐之洲很少再来闹事了,偶尔老太太还会派人给杨氏母女送些银钱来,杨氏用这些钱请人扩建了一间房,并将屋顶上的茅草给换成了瓦片,余下的都存在罐子里,足够梅丫出嫁的嫁妆了。    据说,前不久徐之洲纳了一房妾,那妾正是其母的贴身丫鬟笙儿,两年前被他要去做了通房丫头,如今飞上枝头,做了徐府的姨娘。    虽说笙儿是徐之洲娶的第一个女人,奈何她身份低微,在看中门第关系的老太太和刘氏眼里,她只能做个妾。    不过这些,都与徐琰无关。    在他眼里,只要母亲和姐姐过得开心,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