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妈妈肚子里,要乖乖呆着。”他一边低喃,一边在用几乎令她感受不到的力度,小心翼翼抚摸她的肚子。
他是如此的小心翼翼,怕她察觉。而他对外,无疑是个有着足够脾气也令人闻风丧胆的易大少爷。
除了小叔叔,凌安安也见识过不少他的可怕手段!
但此刻,他好像在害怕什么,声线很沉寂,也十分黯然,“紧紧的抓住脐带,你该来到这世界上。爸爸很srry,做了一件惹你妈妈生气的事,但你不要怪她,她还是个小孩子,生下来了,你可以踹我。”
“我很爱你。”
凌安安的心脏一颤,徐徐反应过来,那是一股强烈震动,好像有一只大手,攥住了她小小的心脏。
她听见他没有起伏的声线又道,“是爱屋及乌……”
震动变成猛烈的泵动,无措大乱,好像血液破管全力地涌出来。
几乎是用了最大的力气,凌安安才阻挡住了那股莫名其妙要失声痛哭的哭意。
她紧紧闭上眼睛,本来打算推开他掌心的小手,攥成了拳头,放在身体一侧,就那样黯然悸动的,陷入沉默。
假装在睡,就让他……再摸一下吧……
温柔怜爱的触碰,宝宝隔着肚皮,在顶爸爸,它十分调皮。
这样的互动,凌安安是不能打断的。
而男人虽然是半阖眼睛,却好似知道她已经醒来,他没有收拢温柔。温柔依旧对她释放着,就如同这二十年来几乎算是养育的陪伴一样,但他嘴里说出口的话却是,“安安,别再想着打掉孩子。别试图逼我发疯。”
凌安安一惊。
肚子里的小球也瞬间停止了动静似的。
她圆圆的眼睛底下,泪意被逼退,终究是抬起细指,挪开了他坚硬温暖的大手。
凌安安睁开眼睛,粉嫩的鼻尖变得红红的,情绪被怒意取代,她望着天花板,十分冷淡,“就算生下来,孩子也不会给你,易先生。”
易先生?生疏至此?易北鸣深眸布满阴霾,但又有一丝自嘲的安慰,总归是,她开口跟他说第一句话了。
他继续逼她,用一贯温柔宠溺的语气,“你打算自己养?”
“有何不可。”凌安安像一个小刺猬,绷直脖子,满腹戒备,“我不会让他生活在有后妈的环境里,我的生活经历再不必说,后妈是多可怕的生物,我恨他们。”
易悲鸣扭头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有一抹很淡的笑意,裹入深黑眸底,他不禁勾起薄唇问小人儿,“谁说的会有后妈?”
凌安安感到十分气愤,小手撑起身子,第一次五个月以来对视他,却是怒极之下,“你如果去相亲了,那就请易先生坦率一点!爷爷在你离婚后给你安排了不少名门闺秀,与你门当户对,我知道。”
“嗯,你知道,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去相亲吗?”他反而,嘴角的笑弧,有扩大之意。
盯着她越发生气的清甜容颜。
凌安安不感兴趣,只是铁了心的重复,“如果我会生下来,我也绝不会把孩子给你,我会自己养育,你听好,我绝不妥协,少用那些逼迫手段!”
“我哪里舍得。“他要命的温柔,拄着英俊下巴,看着她宠溺道。
凌安安大口呼吸,粉唇一张一合。
“你别跟我这样置气,要当妈妈了,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家伙。”他有些无奈,伸手想替她轻拍背部,她一扭一皱眉,他即刻住手,不逼太紧,只是用那幽深无比的眼睛看着她,低沉解释,“我这次相亲也是推不掉,再说,也被你逼到绝路,死心之下难道你还不允许我令某一条出路吗?”
凌安安半晌无言,心底充斥着各种情绪,但最终都被一股疏忽涌来的怒气给震碎了。
他说什么?他怎么能用这种轻松的语气说令某一条出路,另一条出路不就是指得不到,那就再找一个女人结婚生子呗。
他把她害成这样?!人生刚开始就毁掉了。
何况,他不是对她有很深的执意吗?男人,最终竟然都只是这样?
说不出的失望,填充满心间,翻滚在怒海的波涛里,她泪眼莹冷冷,指着他,“你……你……”
“我什么?你到底是想让我相亲,还是不同意我相亲?”易北鸣低头,成熟的男人对着小丫头循循善诱。
“关我什么事!你明天再婚都不关我的事,但孩子不会属于你,你连探视权都没有!”她一夕间吼出这段话。
易北鸣结实手臂拄着床沿,离她有一寸距离,看她清瘦的脸蛋,都瘦的没了婴儿肥,却不减可爱与柔软粉嫩,他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幽深暗暗地说,“懂了,别气,小朋友,为了更小的小朋友的探视权,我不再婚了。这样妥协可以?”
凌安安愣了一下,冷静下来,便感觉自己进入了他可耻的诱哄圈套。
她和他现在绝对不是还存在宠溺被宠溺的扭曲关系。
她骤然冷淡了下来,想着纠正自己的意思,“你别误会,我没有不允许你再婚的意思,相反的,我希望你再婚开始新的感情。但那得两年之后,宝宝生下来,成长了两年,得到过父爱,那时你可以尽快再婚,我相信自己,会是一个很好单亲妈妈。再强调一遍,孩子属于我,不属于后妈任何一分一毫。”
她受过后妈的毒掌和冷落,在很小的时候,被他救了,后来就常住易家。
她很感恩,可现在,感恩的亲情,与男女之情,不能混为一谈。
易北鸣的目光又冷了下来。
说来说去,回到了原点,并不是他温柔耐性哄一哄就可以圈回来的小东西。
他心里盘算着什么,摸过她小肚皮的手指慢慢摩挲,渐渐眯了眼睛,凉声道,“那你安心生,孩子是你的,我不抢,可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