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在众人看来,琉璃这般冷冷淡淡,无愠无怒的样子,反倒是十足十的藐视了。
郑佳颖更是一把握住琉璃的手臂:“叫你站住是没有听见吗?”
琉璃见她竟动了手,不由皱眉:“请放开。”
郑佳颖看着她淡然的神情,嗤地一笑,竟道:“先前你仗着范垣的势力横行霸道、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也就罢了,现在却是此一时彼一时,难道你还以为自己是了不得的首辅夫人吗?”
琉璃只是冷看着她:“请放手。”
当着众后宫的面,郑佳颖的脸皮更加挂不住,索性喝道:“姓温的,你是什么东西!你是没听见我说的话吗?”
琉璃还没吱声,身后却有人道:“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这竟是明澈的声音!
琉璃大惊,回头看时,果然见是明澈,一路飞跑过来,反把两个小太监撇在后头了。
郑佳颖见明澈来到,惊得撒手,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但她还没来得及出声,“不对不对,”明澈已经双手叉腰,瞪着郑佳颖,得理不饶人似地继续说道:“是我错了!郑婕妤怎么会是个东西呢?明明就不是东西!”
在场众人闻听,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有些胆小的怕得罪郑佳颖,便竭力忍笑,场面一时奇异。
郑佳颖本是要欺琉璃一头,却没想到,不必琉璃如何,光是明澈这丫头的话,就让她难以禁受了。
此刻琉璃拉着明澈:“你怎么来了?”
“我怕有人狗胆包天要欺负母亲,所以进来看看,果然我猜的很准!”明澈振振有辞。
郑佳颖越发红了脸,气结说道:“好个混账狡诈的丫头,就跟你那个无法无天的爹一个样!这里岂是你放肆的地方?来人!”
郑佳颖喝罢,一名小太监走上前来,郑佳颖指着明澈道:“这臭丫头辱骂我,还不掌她的嘴!”
那太监虽是郑家姊妹的人,却也知道明澈不是个好惹的,一时迟疑不前。
明澈笑嘻嘻地勾勾手指,道:“来呀来呀,来掌我的嘴试试。”
小太监看如此情形,更加不敢动,苦着脸道:“姑奶奶饶了我吧。”
郑佳颖气的七窍生烟,骂道:“混账没用的东西,你竟求她!你还死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
明澈却嘲笑道:“郑姑娘,你要打人,怎么不自己动手呀,每次都躲在别人身后,让别人冲在前头,我都替你羞!有本事你过来往这里打一巴掌,我就服了你!”
她甚至有恃无恐地点了点自己白里透红的脸。
郑佳颖受不了这种激,顿足叫道:“你当我不敢?”
明澈还要逗她,琉璃已经制止了,明澈悻悻停口,却又忍不住低声哼道:“蠢东西,你倒是学学你那姐姐,她才是真聪明呢,不然人家怎么是昭仪,你却只是个容华呢?”
这本也是郑佳颖的心病,明澈这轻描淡写的两句,却正戳中了她的痛脚。一时脸色紫涨起来,浑身微抖。
怒火遮了眼,郑佳颖咬牙切齿道:“小贱人,我要你不得好死!”
不料正在这时候,听有人道:“这里闹什么。”
刹那间,除了琉璃跟明澈,在场众人都忙跪下去:“参见皇上。”
原来这突然现身之人,竟是小皇帝朱儆。
朱儆负手走到跟前儿,目光在其他人身上一掠而过,在琉璃面上略一停,又看向明澈。
一别经年,这女孩子却比先前更加出落了,已经有了几分小小少女的秀丽,只是两只眼睛仍旧如以前一样的鬼灵精怪,乌溜溜的,黑白分明,就如其名一样明澈无瑕。
朱儆一看她便不由自主地心情变好,因笑道:“小明澈,你越发长大了,既然回了京,怎么不去给朕请安?”
不料明澈听了这句,竟恍若未闻,淡淡地转过头去。
朱儆一怔。
皇帝还没有想到说什么,身边郑佳颖道:“皇上,范明澈公然欺辱臣妾,求皇上为臣妾做主!”
郑佳颖见朱儆来了,还并不觉着如何,反而更有些心定。
毕竟外头的传言是范垣下落不明,而在郑家,自然有另一种不同的说法,郑佳颖身为郑家的女儿,当然也知道几分底细。
因此她虽知道自己方才痛斥琉璃的所作所为给皇帝看见了,却并不觉着畏惧等等,反而顺势诉苦。
朱儆眉头皱起:“是吗,她一个小孩子罢了,又如何欺辱你了?”说这句的时候,却见明澈鼓起腮帮子,虽是生气,样子却十分可爱。
若说两人是口角之争,显得小题大做,郑佳颖便道:“皇上,这温纯跟范明澈,见了我们都不知行礼,目中无人,动辄以言语羞辱,臣妾们受些委屈也就罢了,只是先前她们见了皇上也不行礼的,可见是仗着范垣的势,也就狐假虎威作威作福起来,着实的胆大放肆!求皇上治她们的罪!”
朱儆听到此才转过头来:“你让朕治她们的罪?”
郑佳颖道:“皇上,不惩治她们,不能以儆效尤。”
朱儆想了会儿:“你说的倒是。”
郑佳颖大喜,才要再说,朱儆道:“来人。”
身后两个太监上前,朱儆道:“把郑容华带下去,送到普度殿。”
自从郑氏夫人死后,普度殿一度无人居住,后来便送了些犯了错的宫人进内,陆陆续续,俨然已经是冷宫行径了。
如晴天霹雳,郑佳颖起初还没反应过来,半晌醒悟,无法置信:“皇上?!”
众妃嫔们鸦雀无声,又像是雷惊了的蛤/蟆,张口结舌。
朱儆神色淡淡的:“那个地方清净,去多念些佛经,好好修身养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