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这老太动起来竟然走得飞快,两只小脚一点没妨碍她步履如飞。
她径直到郑远舟拉开的靠椅上坐定,顺手摘下腰际挂的双枪扔到桌面,抬脚也搁上去。她睨了两眼身旁围坐的船长们,并不急着说话,慢悠悠掏出一杆旱烟枪,将烟丝揉成小团塞进烟袋锅。烟嘴刚放到唇边,郑远舟早已举着火引子俯身过去为老太点燃烟丝。
看这架势查尔斯立刻肃然起敬。“这老太太什么来头?”
“我猜约莫等同于郑氏姐妹里头的希尔斯夫人。”威廉小心翼翼地揣测。
米松船长作为地主拍了拍手,既是化解尴尬也是开场致词。“劳驾郑夫人专门绕路过来一趟。我们不会耽搁太久,今天就把事情做个了结。”
“了结?”郑夫人吧嗒吧嗒嘬着旱烟眼皮也不抬,“真要那么好了结还用得着拖到今天?”
米松船长对这老太太的脾气有所耳闻,也不觉得被冒犯,温和地说:“今次有所不同。这位小伙子——”他将目光投向威廉,宽慰似的冲他笑了笑,“他是亚瑟·托马斯的血亲。想来他可以帮助郑氏拿回你们想要的东西。”
郑夫人也没太惊讶,“我听大姑娘说过了。”她不耐烦地挥了挥烟枪,两只手上叠戴的翠玉镯子撞击得叮咚作响。“一个逼崽子,能顶什么事。”
“先让他把我的东西交出来!”鲁昂船长大声道。
接连两声枪响,他面前的桌台上眨眼便多出两个窟窿。
谁也没看清郑夫人到底是何时出手的。但见老太太好整以暇地叼着烟杆子,双手各持一支枪口冒烟的火枪。她看也没看鲁昂船长的脸色变化,将两把枪“啪哒”扔回桌面,“轮不到你来算账。咱们的事儿,可还没两清。”
威廉跟查尔斯心里都是一咯噔。这郑老太绝非易与之辈,看来小春的双枪跟暴脾气都颇有传承。
显然郑夫人瞧不上鲁昂船长。或许是因为小春的事,也或许是还有别的什么梁子。
“首先要处理来自威廉·托马斯和查尔斯·诺曼的申诉。”米松船长轻咳一声接过话头,好歹帮鲁昂船长护下一些颜面。“他们声称遭受郑春盈小姐的胁迫、并被带到郑氏软禁,要求得到人身自由保障。”他停了停,看郑夫人没有反对的意思便接着说,“同时他们也被控恶意挑起武力争斗、以及侵占他人私有物品。”
“然后还有来自鲁昂船长对郑春盈小姐骗婚和偷盗行为的指控。”即便在郑夫人不善的目光下,米松船长也能从容不迫。“他要求郑氏立即停止包庇行为,并勒令郑春盈小姐归还盗取之物。”鲁昂船长刚露出几分满意的神色,就听米松船长继续道,“但他也受到郑氏控告,因为鲁昂船长曾帮助亚瑟·托马斯的欺诈行为,使得郑氏蒙受秘传宝物遭窃的损失。”
光是听着都头大。查尔斯看见威廉冲自己摇了摇头,从他翕动的嘴唇上读出三个字:“一锅粥。”
“所以,”米松船长环视一周,目光在刚才提到的诸人面上一一扫过。“由谁来开始陈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