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卓遥看着周妍走远,才转身拿出手机,拨了苏冉冉的电话。
未料电话响了几下,竟然被按掉了,方卓遥不放心再打过去,就是关机状况。
他很少打苏冉冉的电话,可是她应该不会挂自己的电话,是没有电了吗?还是没空接呢?他心里隐隐不安。
方卓遥又打了苏冉冉的电话好几次,还是在关机状态。刚才他打第一通电话她应该就知道他在找她,难道她连回个电话的空档时间都没有吗?该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方卓遥集中精神开着车,心想自己是不是反应过度?苏冉冉有可能是玩疯了,他自嘲地笑笑,大概他是想太多了。
突然,手机响了起来,萤幕上显现出陌生的来电号碉。
他接起来,还没有出声,就听到苏冉冉的声音。
方卓遥……她在电话那端哭泣,方卓遥……你在哪里?
他吓了一跳,赶紧煞车,挺直背脊紧张地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我好怕!你快来!呜……
即使隔着电话,他也能清楚地感觉到她的无助。
妳先别哭?妳现在在哪里?
我在台湾,我被人抢劫了……电话线突然断了。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被人抢劫?这是什么意思?电话怎么断了?她还会再打来吧,她在台湾哪里?
这是怎么回事?该死,怎么她还没打过来?
时间过了两分钟,他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之久。
他暗骂了一声。他真是笨!他可以打过去啊!
电话只响了一声,立刻被接了起来,方卓遥听到苏冉冉放声大哭。
方卓遥……我好怕,我没有硬币了,以为你不会再打过来!
妳冷静一些,到底怎么回事?慢慢讲好吗?别哭!
好,我不哭。她喘着气,强忍着泪,我遭人抢劫了,那坏计程车司机拿走了我全部东西。我找遍口袋才找到硬币给你打电话,没想到没说上两句就断了,我好怕、好冷、好累啊!
尽管他还是莫名其妙,但目前最重要的是要搞清楚她在哪里。好了,我马上来,妳告诉我妳现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那个坏司机拿了我东西后,就把我扔在一个地方,我从来没有来过,幸好有个电话亭,否则……
闻言,方卓遥倒抽一口气,是郊外吗?
不知道,这里很暗,但周围有商店,都已经打烊了。
商店的名字呢?妳看一下,有什么店?或者有路牌吗?
她声音发着抖报出店名。
方卓遥根据店名推测了几个地点,大都离郊外不远的地方。那个可恶的家伙,最好不要让他碰到。
我马上来,妳在电话亭里别动,哪里也不要去,把门关上,知道吗?
嗯,我等着你!苏冉冉抽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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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卓遥踩下油门,车子转头冲出市区,连找了两个地方都没找到,店名是一样,但没有电话亭。
他不由得焦急起来,甚至夹杂着莫名的害怕,街上风大了起来,现在已经是半夜了,她会在哪里呢?
终于,在第三个地点他看到了那一电话亭。
在漆黑的夜色中,透过电话亭里的微弱灯光,他一眼就看到蜷缩在地上、穿着短袖恤的苏冉冉。
奔下车子,他打开电话亭的门,冉冉!
苏冉冉一惊,抬起头,飞扑到他怀里,立刻放声大哭,我以为你不来了,我以为我要死掉了。
好了,没事了。他脱下外套裹住她,紧紧地抱住她。
方卓遥、方卓遥……她把脸深深地埋进他胸前,像个孩子般不停地喊着他的名字,不一会儿泪水就把他的衣服湿透了。
他轻拍她的背,听着她断断续续地哭诉着。
本来我要明天回来,可是我等不及了,我突然好想见你,只是我到台湾已经晚上了,我就叫了一辆车。哪晓得路越开我越不熟悉,我问司机怎么回事,没想到……她泪如泉涌,那个司机停了车,一脸凶狠地逼我下车,却要我把所有的东西留下,包括口袋里的。我不肯,他……竟拿出一把刀来,还说如果我反抗,他就要杀了我,我吓坏了……
她的话也吓坏了方卓遥,他推开她一点,仔仔细细地打量她。妳受伤了吗?他有没有伤到妳?
没有,因为我乖乖地下车,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了他,里面有很多很好看的毛衣,都是我在加拿大特地给你买的,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混蛋拿走,我好难过哦。苏冉冉抽噎着,不停地发抖。
他轻声地安慰她:没关系,东西丢了就丢了,只要妳没事就好。
可是……她呜咽着,他拿走了手机,还拿走了订婚戒指。也不知道他怎么会看到,拿着刀逼我拿下来,他好凶,我真没用,对不起!
别讲对不起!妳好勇敢,真的。戒指没了不要紧,我再给妳买一个,别难过了。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可是我好喜欢、好喜欢那只戒指啊!她任凭他半扶半抱地坐进车里,顿时一车的温暖包围了她,让她忍不住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我好累、好冷、好饿啊!她开始哭诉着,我坐了很久的飞机,什么也没吃,那个王八蛋,真是坏透了,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方卓遥,我记得他的模样,他烧成灰也记得,我一定要把戒指找回来。
好的。他顺着她,妳放心,我一定把他找出来。就算她不说,他也不会放过那个人渣的。
她在他车上找到一包饼干,立即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原来饼干这么好吃。我告诉你,我十岁那年爸带我去吃过满汉全席,都没这个好吃。
他略微心疼地看她的馋样,早知道就带点食物出来。
苏冉冉吃完饼干打了一个呵欠,轻轻地靠在他身上,喃喃地说:我好累啊!
妳睡吧,到家我叫妳!
待他们回到家,苏冉冉已经睡着了,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横抱出来,在全叔吃惊的目光中,将她抱到房里,放到床上盖好被子。
苏冉冉一沾上床,就舒服地抱紧被子,满是泪痕的脸上浮现了微笑,他的心莫名地痛了一下,关上灯,在月光中看着她的笑容,一股酸楚袭向他的全身。方卓遥深吸一口气,悄悄地退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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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苏冉冉又感冒了。
亭子里好冷啊,风好大,虽然关着门,可是还是不知道风从哪里吹进来,吹得我直发抖,我肚子又饿,饿得头都晕了,我这辈子没这么惨过。她不停地抱怨,猛拿着纸巾擤鼻涕,整张脸都通红了。
人没事就好!周妍说。
可是我丢了好多东西。她懊恼地说:我好没用,什么也保不住。
妳还记得那个车牌号码吗?
不记得了,但是只要那个人站在我面前,我一定认识。苏冉冉很肯定地说,他大概三、四十岁吧,看上去很潦倒,眼神慌慌张张的,一看就不像好人!
方卓遥责备道:既然看上去不像好人,妳怎么还坐他的车?
我怎么知道?她扁了扁嘴,我急着想回来嘛!
她低下头,玩着自己空荡荡的右手中指,一脸沮丧。
周妍细心地问:冉冉的戒指丢了吗?
嗯。她应了一声,眼眶中的泪水险些落下,不知道那个人找不找得到,其他的东西也就算了……
周妍安慰地拍拍她的手,不要这样,其实东西只是一个凭借,只要心里珍惜就好。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我真的好喜欢,好了,不讲这个扫兴了……苏冉冉笑了笑,四处张望,孟书圻怎么不在?
他去韩国了,过几天才会回来。方卓遥闷闷地回答。
他去干嘛?谈生意?
过了好一会儿,方卓遥才含糊地回答:大概吧!
苏冉冉看他的神情,似乎猜到了什么,也就不多问,拉着周妍的手笑着说:周妍,我看妳别回去了,就在台湾找份工作吧!我们也可以作伴。
不行,我爸妈在那边。周妍站了起来,我想我还是走了,冉冉,妳好好休息。
好的,明后天我们再一起去逛街,疯狂的hpping!苏冉冉鼓动着她的兴致。
周妍点点头,再见。
再见。方卓遥送她到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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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方卓遥又上楼时,看到苏冉冉一脸的疑问。
孟书圻去韩国到底是干嘛?
我也不太清楚。他皱着眉说:不过孟家今后将开拓韩国市场,孟伯伯不久前还和我爸开玩笑说,有个韩国媳妇也不错。
不会吧?苏冉冉睁大眼睛,孟书圻这次是去相亲吗?那他和小妍就这么完了?
他沉思着,书圻应该和小妍说清楚了,妳不在的这几天,小妍挺痛苦的,还喝得不省人事。
是吗?她装作平静地回应,偷偷地看了看他。
他笑了,干嘛?妳想说什么?
没有啊!她绞着双手,辞不达意地说:其实现在又不是封建社会,虽然身为企业家的小孩婚姻可能都不能自主,不过如果真的不愿意,也没有人可以强迫的。两个人不相爱,勉强在一起也只是痛苦。
闻言,他沉默没有回答。
她难过地看着他,故作轻快地说:如果你也觉得不好,我可以和爸爸说。反正家里我最小,哥哥和妈妈都向着我,爸爸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大不了你给我点面子,说我不要你何况他们自作主张有错在先,最多也只是装生气,等过一阵子就好了!事后,我们也可以做朋友啊!
她脸上在笑,嘴里说得轻松,心里却似有麻绳在绞一样!这样的话一说出口,虽然给自己留了退路,但其中的痛却是任何人都不能体会的。可是勉强两人在一起,她只会看到他越来越沉默:她很怕看到这样的他,即使眷恋他的怀抱,如果不能让他快乐,一切都是枉然的。
可是,这次他没有用沉默以对,甚至连犹疑也没有,而是拉她起来,温柔地说:妳在胡说什么?快吃午饭了,妳不饿吗?
他温暖的手掌一握住她,她又想掉泪。真是讨厌,她怎么像个爱哭鬼似的?
我还真的饿了,咱们去吃饭吧!她含泪开心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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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后,方卓遥把苏冉冉拉到电脑前。
我刚才打了电话给计程车公司,叫他们整理一份司机名单给我,妳来认一认,哪个是那天抢劫妳的人。
真的,那我不是马上可以报仇了。苏冉冉很兴奋。
方卓遥倒没有她那么乐观,我只担心那人的车是偷来的,如果他不是计程车司机,那真要大海捞针了。
当苏冉冉一看到电脑中的资料时,差点晕了过去。天哪,这么多!如果让我一个一个看过去,我会疯掉的,这些我一个月也看不完。
傻瓜,我们可以把范围缩小,妳说那是一个三、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找符合这些条件的人就可以了,今天来不及还有明天嘛。
明天!她伸了伸舌头
妳要有耐心。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把他揪出来。方卓遥很激动地说。
苏冉冉这才发现他生气的时候格外骇人。
他那么想找出那个司机吗?是因为那人伤害了她吗?
她不敢妄想,却不由得笑了,甜甜地轻靠在他身上,看着电脑上出现的一张张照片,那个坏司机好像也不那么讨厌了。
见到了吗?有吗?方卓遥全心地盯着萤幕,一页一页地往下找。
没有。她也有些失望,我想你说得对,那个人根本不是计程车司机,他的车也是偷来的,找不到他了。
再怎么困难也要找到那人,除非他平空消失。他下了决心。
其实找不找到那个坏蛋,并不重要。她坐直身看他,重要的是那只戒指,他拿走了我们的订婚戒指,我好不甘心,我一定要向他讨回来,那是我准备爱护一辈子的重要东西。
她说得那么认真、严肃,可方卓遥知道,即使找到那个人,那只戒指八成也不会在那人手里。
其实也没关系,我再给妳买一模一样的或者,妳要别的图案也可以,我们可以订做。他想尽量让她忘记戒指的事,以免到时候太过失望。
不行!我要原来那只。苏冉冉大声说,你不知道它曾经给了我多大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