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唠唠叨叨地,邵明薇觉得背上的伤更疼了,她气哼哼地道:“认什么错,我没错,我死都不会认的。他索性打死我好了。”
就因为出了一趟门,就平白无故挨了一顿鞭子,长这么大她还从来没有受过这种罪呢。邵明薇也是又委屈又气愤,本来强忍的泪水也掉了下来,“反正他无情,也别怪我无义,以后我再也不认他是大哥了,等我伤好后,我就远远地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了。呃,翠羽你轻点。”
她痛得揪了一下眉。
背上的手的动作放缓了。
然后她听到一个淡淡的声音道:“离开这里,你是要去哪?”
她一听到这声音,立即反射性地坐了起来,却因为动作太大,拉扯到了背后伤口,疼得冷汗都汗出来了。
一回头,只见邵若洵手里拿着药膏站在床边,翠羽却不知哪里去了。
她呆了一下,突然醒悟到自已为了敷药还光着背呢,连忙拉过了一边的被子把自已裹上,怒道:“你来做什么?”
邵若洵皱皱眉,“躺下,药还没敷完。”
打一棍再给口糖么?邵明薇哼了一声,“不劳您的大驾,虽然你是我哥,可是男女授受不亲,你出去,叫翠羽来。”
邵若洵道:“我带了生肌膏,要用内力化到伤口中,翠羽做不了。”
邵明薇怒道:“我死都不用你管,咱们兄妹情份已尽,你出去,我这辈子不想再见到你了。”
邵若洵脸色变了一下,站起来便走出去了。
邵明薇看了一眼,只见他留下的那盒药膏还在,她的火气又噌噌上来了,一把抓起那药膏,用力往窗外扔了出去。
假惺惺。
什么关心全是假的。
这么多年的兄妹,自已为他费心尽力的找药,没想到为了一件小事,还动了家法,她可是又伤心又委屈,趴在床上又痛哭了起来。
伤药果然很有效,过了一个晚上,她的背伤便不怎么疼了,不过背上的伤能好,心里的伤却越来越深了,她已经拿定了主意,等到伤势一好能起身了,就立即离开鱼陵居,再也不准备回来了。
大概邵若洵也觉得下手太重了,这几日都有遣人送了补品来,不过她都拒绝了。这日,是玉竹亲自送来的,她微微笑道:“洵郎吩咐我送了补品来。
邵明薇歪在榻上,眼皮也没抬,“你拿回去,我不需要补药。”
玉竹好脾气地笑笑,“我也是女人,我明白姑娘你的感受,偏理不帮亲地说一句,这次是洵郎做的不对,他并不是有意的,我知道姑娘还在生庄主的气,不过你们是亲兄妹,打断骨头连着皮,能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洵郎也是很担心姑娘你的,才特地让我炖了雪蛤灵芝汤来给姑娘你补补元气。”
邵明薇诧异地看她一眼,心想玉竹怎么会这么好心劝起她来了。不过,就算是亲兄妹,也没有说下手就下手的道理。
她冷冷地道:“你是替她当说客了,不必了,我没有兴趣。”
玉竹微笑道:“我并不是说客,只是请姑娘想一想,身体是自已的,什么事情都没有自家身子重要,姑娘你还这么年轻,可要好好保养,千万不可落了病根。”
邵明薇心下一动,暗道这话倒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受伤生病的滋味她不是没感受过,痛在已身,那可是旁人代替不了的。
见她态度有些松动,玉竹微笑道:“我把补品留在这里了,姑娘你可以决定,要不要吃。”
出了门她脸上笑容立即一收,疾步往邵若洵的住处走来。
一进院门,只见邵若洵坐在翠竹之下,一手握着一个酒瓶,一手拿着杯子,正在自斟自饮。
她脚下略停了一下,还是走上前来,轻声道:“已经送过去了。”见他不应声,便又接着道:“你也是为了她好,将来她一定会感激你的。“
邵若洵冷笑了一声,“是吗?大概只有你会这么认为。”
玉竹道:“怎么,现在你已经后悔了吗?”
“怎么可能,我做过的事,从来没有后悔过。”
玉竹将身子轻轻偎入了他的怀中,“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这一次……”她轻叹一声,“门主我尽量替你遮挡,不过,他已经起了疑心。阿洵,你要早做打算。”
邵若洵沉默了一会,“还不到时候。”他将玉竹轻轻一推,“我想一个人静会。”
玉竹呆了片刻,站了起来,说道:“那我去给门主回信,你少喝点,酒这东西,喝多了没什么好处。毕竟——”
她咬了咬唇,转身走开去了。
邵若洵端起了酒杯,人人都道他嗜茶,其实背着人的他更好酒。心情好的时候他要喝很多酒,不好的时候喝得更多。最多的一次是初来的那一年,他孤坐月下,在喝完了三大坛子的玉楼春后,一双黑玉般的眸,带着几分关切,几分担忧,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天真,如星月般的璀璨,就那样落在了他面前的琉璃盏中。
那眼神,到现在似乎还在他的杯中晃动。他轻哼一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