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诒欣然应允:“既是如此,曾公大可择选信重望高之宿将,协助本王先行交割军务,淮勇仍由肃毅侯领管,往后事故再请上谕处分。”
依据钟郡王部署,湘军在左宗棠、彭玉麟、刘坤一的督率下押解太平天国幼王一行北上,于路还负有监管石达开、陈玉成收编太平降军三万众的任务。李鸿章留镇两江,荡平太平军余孽后北上皖鲁,配合僧格林沁剿灭流窜两省的捻军。
京城中的钮祜禄氏也在着手降服近枝宗亲,致力于将母后皇太后打造成为在大清朝说一不二的绝顶人物。
龙抬头日,诸王福晋入宫请安,钮祜禄氏向恭郡王福晋瓜尔佳氏笑道:“六爷督办洋务初见起色,皇帝已经拟旨,借剿平长毛之喜,恢复他的亲王爵位,这是福晋居内襄扶的功劳。”
瓜尔佳氏赶忙福身谢恩:肃顺被派往西北与沙俄使节勘定国界去了,奕訢陡失外压,如今重整旗鼓抓住再创政绩的绝妙时机,很是提出了几条有利于洋务开展的国策条陈,那拉氏有心拉拢奕訢,率先提出恢复奕訢亲王爵位的建议,钮祜禄氏也要借重奕訢操持内政,顺水推舟答应下来,只等大起之日便可公之于众。
钮祜禄氏一言代过,又把视线转向醇郡王福晋那拉氏:“妹妹想来已经与你说过了,今次要以亲王衔同授七爷八爷九爷,你是七爷的贤内助,日后还要加倍用心才好。”
“皇太后圣恩浩荡!”小那拉氏即行谢恩,“奴才躬聆母后皇太后教训。”
钮祜禄氏忽然问道:“我记得你是在咸丰七年嫁进的醇王府,如今有七八年了?怎么还没有消息?可找御医查看过不曾?”
“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小那拉氏被戳到痛处,低着头细声回道,“是奴才福薄,有负先帝恩典、有愧王爷抬举。”
“先帝子嗣单薄,皇帝将来要能多几个堂兄弟作伴,总是强于倚重外人的。”钮祜禄氏转头询问珺蜓,“这两年得来的几般灵药还有多少?”
珺蜓回道:“雪莲赐了八爷,首乌是送给圣母皇太后的,还有一枝人参、一柄灵芝和一副莲藕,主子一直没有舍得服用。”
钮祜禄氏点了点头:“把莲藕取一节来,给醇王家的带回去调养身子。”
小那拉氏慌忙推辞:“奴才不敢领此厚赏。”
钮祜禄氏微微笑道:“先领赏后立功也是说得过去的,你调理好身体,来年给醇王府添位世子,转年再为大公主大格格添个堂妹,早日教宗室兴旺起来也是你的功劳。”
小那拉氏巴不得又舍不得,伸伸缩缩总不敢轻易将珺蜓拿着的木盒接到手中。
“你委实过意不去,督促着七爷多为皇帝分忧也便罢了。”钮祜禄氏向珺蜓打个眼色,“宝物难得,回去教王府厨子妥善收拾,让好东西用得其所才能称了我的心愿。”
小那拉氏千恩万谢,对慷慨赐药的钮祜禄氏自然感激肺腑,其余众人都有账算:母后皇太后是大方人,若能得着她的青目,将来遇急也能有个求告的地方:旁的不说,人有旦夕祸福,就算自己个儿不在意,赶明儿还得防备家中老小有个山高水低,要是一个不妨开罪了母后皇太后,想找后悔药可就迟了。
有的时候,枕边风的威力要远胜过十二级台风,尤其在醇郡王福晋怀有身孕的消息在京城内广泛传播开来的时候,个顶个的嘱咐自家丈夫:“好生给母后皇太后办差,哪天也叫我们娘儿们沾沾光,万一得了一片参半块藕的赏赐,额娘/阿玛/#哥儿/#姐儿/#媳妇······的**症候可就有望大好了。”
母后皇太后的药不是平白赏赐的,承恩公府的诰命入宫请安,就差直接开口求赏了,皇太后半分没有理会的意思,皇帝亲来说情,钮祜禄氏予以驳回:“于亲必要昌大宗室、于公必要有劳社稷,二者以外,不可轻议赏赐!”
有基于此,满朝的文武都像花猫一般,再不敢对钮祜禄氏的决断打上半分折扣,这位天道眷顾的母后皇太后也称得上是求仁得仁了。
“洪秀全虽死,连坐九族的刑罚是脱逃不去的;其他太平军将帅可教三法司计议服法,教我颇费思量的是洪仁玕和李秀成两个,洪仁玕的《资政新篇》很好,至少咱们朝廷的洋务大臣没有他那样的见地;李秀成写的《自叙书》我也看过,他是值得咱们敬佩的反贼,我自然有意赦了他们的死罪,又不能寒了曾李诸卿的功臣之心,你们议一议,看看能不能想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出来。”钮祜禄氏有意保全洪李二人,但曾氏兄弟以李秀成为宿敌仇雠,权衡之下份外犹豫:这还不同于留下肃顺牵制奕訢,曾国藩实实在在是平叛的大功臣。
朝堂上立时开锅,你一言我一语,半天没能讨论出明确结论,钮祜禄氏便把视线转向当事人:“曾卿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