钮祜禄氏笑道:“一心为公是好事,上位者领了你的情才能免除后顾之忧。”
石达开正待说话,听得内侍通传孚郡王求见,赶忙退后两步站到一旁,钮祜禄氏转身上座,因向周塽吩咐一声:“叫。”
奕譓是辞职来的:众所周知,内阁新建工商部,奕譓是首任尚书,钮祜禄氏的初衷是磨一磨他的性子,可你要让张良去干萧何的活,这个就——
钮祜禄氏也不为难他:“可有荐代之人?”
奕譓早有准备:“原军机大臣、内阁学士沈桂芬清慎恭谨、堪当大任!”
“可!”钮祜禄氏想了一想,因与奕譓说道,“你也不能闲着,我把先帝的龙泉宝剑给你,教你做一任七省通政使,你出京城,巡阅直隶、山东、江苏、安徽、浙江、福建、广东七省,每省择府县二三,便宜查察,若有贪污渎职、盘剥百姓、徇私枉法之辈,四品以下,你有先斩后奏之权。”
奕譓大喜:“嗻!”
“我让周塽伺候你去,出门在外凡事仔细,不可落了外官话柄才好!”钮祜禄氏挥一挥手,“你去罢!”
“臣弟谨遵母后皇太后训示!”奕譓行礼跪安,“臣弟告退!”
目视孚郡王离开,钮祜禄氏向石达开说道:“文祥既然取中荣禄,他的事你就不要多加干涉了!”
石达开只得应允:“是!”
中秋过后,钟郡王率领使节团回返京师,受到了朝野上下的隆重欢迎。
除了购买机器,奕诒耗费重金,聘请了六十多位洋人技工,又有二十多位寻找机遇的西洋商人随行而至,总体而言,使团一行算是满载而归的。
钟郡王被迎接他的亲六哥吓了一跳:“您怎么憔悴成这样了!”
奕訢的日子是相当难过的:就在上月,恰逢孝静皇后祭日,学部提出加谥升祔的建议,御史翻了自己矫诏晋尊生母的旧账,东太后虽未见怪,却也因此警告群臣,出了以前那样的事,先帝不计较是先帝的仁慈大度,如果再有下回,立刻以谋大逆之罪罢官、削爵、除籍、赐死,如果不信,尽管以身试法看看!
直觉告诉恭亲王,他的背后无时无刻不被一双眼睛凝视着,一旦行差踏错,顶头便是灭顶之灾!斟酌再三没有反击之力,除了卖乖自污,他也想不出别的法子保住头上的亲王顶戴。
获悉内情的钟郡王沉默片刻,因向钮祜禄氏说道:“六哥为尽母孝,违背宣宗遗诏在前(孝静皇后名分为道光帝生前确定),忤逆文宗圣意在后,数年间郁郁不能得志,如今一朝得势,所以行差糊涂,欲抑四嫂威权,成就内心抱复!”
“恭王其人,才干不足,心计更差,当此乱世,难当一国之任,若非无人能用,哪里轮得到他来做一国首辅!”钮祜禄氏叹息道,“你也出国一回,拿你六哥与普鲁士首相比较,二人孰优孰劣?”
钟郡王老实答道:“普相有管斗之才、吴商之智,举国君臣,自四嫂以外,再无一人能出其右。”
“也不尽然!”钮祜禄氏微笑摇头,“大清未必没有管仲、斗子文,未必找不出胜过吴起卫鞅的良才,咱们不敢唯才是举倒是摆在明面上的事儿! ”
奕诒默然不语:“臣弟无能,让四嫂忧心了。”
“不提这个!”钮祜禄氏说道,“皇帝渐已长成,我的意思,还得增加见闻才是,你教随行使臣常入宫学,与皇帝交际洋人事务,千变万变,兴办洋务的国策不能变,不然祖宗的基业真就保不住了。”
“四嫂——”奕诒踌躇了一下,“当此危局,现在的皇上怕是挑不起这副重担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要多管几年政务,也不见得有多少阻碍,一旦教后人引为前例,终究会给祖宗基业埋下后患!”钮祜禄氏向钟郡王叹息一声,“皇帝若是我生的,要好不好,我便辛苦两年,把朝政理顺后交给他无妨,偏偏母子缘薄,少不得为了权柄之事生出嫌隙,我既平白费心,何苦便出力不讨好呢?”
“您多虑了!”奕诒心中生疑,面上不露声色,以前的四嫂可不会说这种话的。
又过月余,奕譓返京复命,周塽把所行斩获交付东宫,钮祜禄氏十分喜欢,揽看明细后向他问道:“据你看来,这些个封疆大吏还是有些积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