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问了。但他像是突然来了兴致似的扭头看我一眼,问我知不知道浙江千岛湖有个水下古城。我点头说知道,网上看见过新闻,图片美轮美奂,恍若梦境。
他说:“我从我们家族的藏书楼里看到过一些材料,从地理形貌的手绘图和各种象形文字看,指的很可能就是千岛湖那座水下古城,它或许也是哪朝时候一个秘密实验基地,从里到外都由修家人设计和督造,不知道因为什么事件,自毁装置被启动,整个沉进了水里。”
我听得怅然,不愿再去多想。
所有这一切,我都不愿再想。
我们到了乾州以后,殷彭亮接到后面那辆车上打来报平安的电话,黎绪他们全都安全抵达江城,正往乾州赶。
殷家人在入城口接我们,换上他们的车直接送到另外一处别院休息,看看时间,从我被丁平劫持到现在,居然已经半个月过去。
就算现在出发去浙江,大概也赶不上看见临安今年的雪了吧。
何况我们还不能马上走,修子瑞说了,今年除夕夜,得大家一起过,小海也要认祖归宗。
两天以后,常坤打来电话,他的人已经接管整个地下实验室,里面的研究人员基本无伤亡,他在准备人员安置的方案,楼明江没受伤,只是精神崩溃了,谁跟他说话都不理不睬,很颓丧,刚刚交给心理专家做疏导。地面上的战事还没结束,黑士兵的最高指挥官带残余兵力躲进山里,恐怕还需要些时间才能彻底清除干净。
他问我希望怎么处理陈丕沧和陆运衡的遗体。
我请他帮忙火化陈丕沧,将骨灰带回乾州给我,陆先生的遗体,还是要让傅城定夺。
他答应了。
又过了两天,修子瑞带了几个人来看我们,都是修家人,他们举行了一个小而严肃的仪式,把小海的名字正式写入族谱,让她认祖归宗。然后我和他们一起回了趟花桥镇,因为我知道修家的那块牌位钥匙在哪里。
就在小海家主卧室那张造型奇怪、看上去阴沉得有点像棺材的红木大床的床顶。
那天殷彭亮给我看的资料里面有句提到修氏一族的话,说他们以墓为穴,属阴居族群,死后遗体摆放头朝南脚朝北。
小海家那张大床以形似棺木来传承修家以墓为穴的传统,它的摆放是头朝北脚朝南的,这是活着时的睡法,如果死了,按照他们的族制,后人就该把床掉过头来。
那么一张摆明了有特殊意义的床,小海研究了好几年,只找到几个小小的机关,我当时就觉得很奇怪,后来细想也就明白了。
最大的机关肯定在床顶那块呈拱形的板里。
我把这个情况告诉给他们听,他们就按我的意思将床抬起掉过头来,头朝南脚朝北。
我果然没有猜错。
调头调好把床放下,刚刚落地,就听见啪的一声响,顶上的机关打开了。小海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爬上去,从隔层里取出一张牌位、两本记载修家各种机关技术的秘籍还有一份族谱。
这些东西小海一样都没留,全交给几个堂兄弟保管,对她来说,认祖归宗很重要,平静的生活也很重要,她不愿意再参与任何阴谋的阳谋的事,她相信她爸爸一定也这样想。
家里那几间老破房子她也不要了,跟她母亲那几个兄弟姑嫂说,随便他们愿意怎么分就怎么分,她无所谓,也不要钱。
她原先死活不肯把房子让出去是因为总觉得爸爸还会回来,怕他回来以后找不到家找不到她就没地方去了,所以不管那些亲戚怎么争怎么夺怎么骂怎么打她都不肯把房子交出去,现在她爸爸变成了一盒骨灰,她带到哪,家就在哪了,所以别的一切都不需要在乎了。
修子瑞原想让小海跟他们一起生活,或者把她送入明面的向北集团由殷向北照顾,但小海都不愿意,她选择和我还有黎绪一起,子瑞无奈,只求她有事没事都要跟大家保持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