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海中浮现出戴着编花草帽、穿着白裙子的自己与七海先生并肩站在海滩上的场景。
七海先生或许会穿着宽松的T恤,在注意到突如其来的浪花卷着泥沙弄脏了我的裙角时,他扣着我的手腕将我向后带——就像昨天那样,用大手紧紧包着我的腕骨,虎口的茧粗糙地摩擦过我的皮肤。
不会硌到他吧,我忍不住看了一眼手腕,胡思乱想。
不过看今天七海先生那样慌乱的样子,也许不一定会再来拉我的手臂,说不定他会道声“失礼了”,倾身帮我敛起裙角,倾身的感觉就像昨天他俯身靠近我一样。
这么看,如果裙子太短了就不太好,毕竟夏天穿安全裤又太热,而且如果被海水沾到短裙,湿湿地贴在大腿上,甚至还有被风掀起来的风险,如果这种样子被七海先生看到,我一定会害羞到想原地消失。
但是如果裙子太长,万一裙子黏在腿上,七海先生没有注意到就去帮我挽起裙角,然后不小心用他好看的、指关节清晰有力的手指握住我的脚腕,或者或者,就算只是用指腹、指节或者手心蹭过……
我莫名感觉脚腕开始发痒,昨天感受到的七海先生手心的温度开始沿着腿转移到我的脚腕,我坐在楼梯上蜷缩起脚趾,再把自己整个人蜷缩起来,忍住喉咙中痒得想小声尖叫的感觉。
不行不行,太尴尬了,所以一定要选一条长短适宜的裙子。
这么一想,我还没有这种裙子,有机会去买一条吧。
一定要买和想象中一样的、白色的、仙气飘飘的,穿上它的我背对着碧蓝色天幕与深蓝色海水交织的背景向七海先生笑,海鸥停泊在航船上,从我身后驶过,带去一阵风,然后七海先生……七海先生会抬起手帮我遮风吗。
海风与浪花的声音浮现在我的脑海里,然后我的耳边和胸腔也出现了浪花的声音,它们逐渐放大,席卷了我的全身,我整个人像是一条通畅的管道,胸腔和耳旁交替着听到浪花和海鸥的声音,然后是心脏鼓动的声音。
像是已经感同身受体验到神奈川明艳的阳光从正上方照耀而来,我的额头还有脸颊被晒得热气腾腾的,心脏也热得有点难受。
“心脏病会传染吗?”我坐在楼梯上缓了缓,奇怪地想,“可能因为昨天七海先生熬夜的样子太可怕,导致我共情了吧。”
我呼吸了一下,看着头顶的向日葵花田,又开始想象两个人一起赏花的样子,七海先生的笑容和画里一样温柔,肩上还停留着一片花瓣。
他找到一处美丽的、让我很想画的风景,帮我把椅子搬过去,抚着画架,对我招手,用他沉静的、充满磁性的声音低低地说:“泷岛,到我这里来。”
我的耳朵边仿佛又能听到他的声音,宛如七海先生正将嘴唇紧贴在我的耳边,对我低低地说:“泷岛,到我这里来。”
想象中的七海先生叫我泷岛,没有加任何后缀。
我的耳朵想抖,用双手捂住耳朵后,面包机器的声音、窗外车辆的声音尽数敛去,七海先生那低沉而慵懒的声音反而彻底地凸显出来,他叫着我的名字,声音在手心与耳朵边反复回响着。
我觉得好不容易平静的传染性心脏病又犯了。
我一边思索要不要去开点药,一边决定道:“两个人好像不管怎么样都稍微有点害羞,毕竟没有那么熟,不过可以叫上赤也和中也一起,野崎和千代他们说不定也会想去,和朋友一起旅游一定很愉快。”
楼梯间空空地反射着我的声音。
那,什么时间去呢?
“也许得好久之后才能和七海先生更熟悉吧。”我继续假设,“大概要好几个月。”
“不行,有点太长了。”我可怜巴巴地把竖起来计算的手指头一个个掰回去,对自己撒娇,“一周之后一起去旅游可以吗?”
没有人回应我,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像个笨蛋,立刻拍拍屁股上的尘土站直:“不行不行,今天还要出来探索新食材,不能傻坐在这儿浪费时间了。”
在我背好背包,准备出门的那一瞬,又一个念头浮现在我脑海。
七海先生今晚不知道有没有时间逛街?
退一步想……他不知道有没有时间来尝尝我的新品。
我对着门口的花坛发呆几秒,反手把甜品店的玻璃门锁上,准备启程去办被我拖延好久的采购食材的行程。
“算了,我今天到底都在想些什么,真是的,占用七海先生的宝贵时间可是要天打雷劈的。”
……
逛商店是一件非常享受的事情,在一个拥有好几层食品货架的大商场里,我可以畅游一天,去观察每一个配料、食材的新鲜程度还有各种成分的配比。
今天我也计划着去看看很久没逛过的中心城区检查有没有新奇的酱料或者糕点,顺便带两包饼干碎回来尝试新的蛋糕样式。
当我的脑子已经开始联想要不要尝试奶茶口味的蛋糕时,我探出去拿曲奇饼干的手与另一个人撞在一起。
我下意识缩回来:“不好意思。”
“那这个就是乱步大人的了~”另一头传来欢快的声音。
曲奇饼干的袋子腾出来的空间,冒出一双明亮的绿眼睛,青年用手指顶着下巴,打量我两眼后笑容放大:“你是甜品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