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多想,他向妇人问道:“村里二十七人,可有遗漏?”
“应是没了。”
妇人哀然道:“小妇人也记不得了。”
苏子陵再问:“其他村子如何?”
“其他村子……”
夫人摇了摇头,艰难道:“小妇人什么活计都不会,也没什么银钱,若非他们……”
她看着身旁的孩子,苦涩道:“总归是活命之恩。”
人要活命,就要有吃喝,吃的喝的,自己不能产出,那就要去“买”。
一声“唏律律”,马匹兴奋地踏蹄而来,亲昵而温顺。
苏子陵安抚着摸了摸它,对几个怯怕又好奇的孩子笑了笑,说道:“夫人且去收拾行李,我们这便出发。”
“大侠恩德,小妇人必定当牛作马,竭力以报!”
妇人跪伏,又让几个孩子磕头谢恩。
苏子陵阻止道:“这感谢我就收了,快去收拾去吧。”
“若是顺利,今晚正好能歇在县城。”
看着她和孩子一起回屋收拾,苏子陵做了手势让马匹乖乖等在原地,而后再度提气纵身。
没去看动作伤眼的五个男子,他来到一处无人的村院,取了两个结实的箩筐和一捆草绳,留下一角碎银,回身而返。
将箩筐连系在一块儿,分开架在马鞍上,正可以装载两个小孩。
不一会儿,妇人怀里揣着一个包袱出门,身旁的四个孩子各自捧着些笋块。
她回望眺望远处山林,怅然道:“也就几件干净衣服了。”
让两个六七岁的孩子蹲坐在筐里,再让妇人怀抱着另外两个女孩坐在马背上,苏子陵一手持剑,一手牵马,绕道往村外而去。
身后的烟气早已消散干净,五道剑气无声破空,洞穿血肉,灭绝生机。
耳边的嬉笑声变作惊呼,他抬头望了望天上的大日,无声叹息。
……
一路上,时有农人见了马背上的妇人,或是出言调笑,或是恶言羞辱,皆被苏子陵一道剑气削断顶上长发,直到十里之外才渐渐无声。
三个时辰后,一行人接近山阴县城。
此时城门早已关闭,苏子陵在官道边上找了家正经的野店,开了两间客房,托店里伙计去附近的镇民农户家里,买上几身合适的衣裳,又令店家整了桌好菜送上。
鱼头豆腐汤、韭菜炒鸡蛋、清蒸鱼、盐煮笋、腌萝卜,还有一盘白切鸡和一叠茴香豆,都不过是些普通的菜色,妇人和几个孩子却都吃得津津有味。
菜过一半,野店外又有人来。
那是一个邋遢道士,面容苍老,须发枯白,背负一口药箱,身上的道袍乌黑破烂,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药味。
幸好此时大堂里只有苏子陵一桌,否则他定要被人打出去。
想着怎么也是一笔生意,店家捏着鼻子迎上前去,招呼道:
“这位道爷,您这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老道迅速扫过大堂,不紧不慢地拱手作揖,口中见礼道:
“福生无上天尊!这位居士有礼!”
“老道途经贵宝地,腹中饥饿难耐,劳烦居士整些饭食来。”
他从怀里取出一小包铜钱,数出十枚交给店家。
“清水白菜豆腐,简单些就好。”
“得嘞!道爷您先坐着,饭菜马上就来!”
“有劳居士。”
……